严宵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把傅深盯毛,才偏过头去,忍俊不禁地笑起来:“让风吹。”
傅深:“也就是咱俩今天成亲,给你留点面子。再有下次真打哭你,信不信?”
傅深赶来时刻刚好,红日西沉,黄昏已至,正是拜堂行礼吉时。傅深下马,严宵寒将他背起来,踏着落日余晖,步步走上庄严辉煌黄金台。
时间忽然被无限拉长,走过七十二级汉白玉石阶,郑重像走完长长辈子。
麒麟殿高大宏阔,因为年深日久,显出种古旧暗沉来。这里少有人踏足,十分静谧,只有满墙高悬等身画像威严端肃地注视着他们,仿佛诸天神佛沉默地注视着误闯神殿两个凡人。
——这才是傅深。
他出现那个瞬间,仿佛被记重锤击中心脏,严宵寒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喉间哽住,眼眶热。
几个月来,他不曾开解过傅深,不敢去碰他伤疤,也常常自宽慰:傅深只是不能再上战场、再像常人样自如行走……他只是付出双腿,总比把命丢在青沙隘要强。
可这刻,失去理智反应终于替他承认,豁达洒脱都是假,他其实心有不甘、其实……很遗憾。
傅深还那年轻,未来却只能与轮椅为伴,从此做个腿脚不便普通人。当年纵马入城,引来无数少女抛花掷果风流少年,昔日率军出征,绝尘而去年轻将军,再也不会有。
金”,殿名“麒麟”。正殿悬十八开国功臣像,以昭其勋。
后世皇帝皆循此法,历代文臣武将,无不以画像入黄金台麒麟殿为荣。至先帝时,每逢大军出征,皆在台上誓师,久而久之,亦成惯例。
六年前,傅深第次披挂出征,元泰帝亲率百官到黄金台相送;半年后,他战胜归来时,在黄金台上封侯“靖宁”。
再后来,傅深双腿残废,不再领兵,纸诏书,赐下荒唐婚事,他仍要选在这生荣辱起点。
征尘血泪,峥嵘沉浮,生平写尽“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”。
不用傅深指示,严宵寒已经找到并列悬挂傅坚、傅廷忠、傅廷信父子三人画像。
随行其后侍从递来两个
然而今天,那个曾与他打马擦肩而过少年,又回来。
数息之间,马队已来到眼前,傅深放缓速度,吹声口哨,扬手抛来截红绸,严宵寒下意识地抓住头,那头传来股大力,他身体随之前倾,双腿夹马腹,胯下骏马便颠着小碎步朝傅深方向跑去。
看上去,就好像是傅深用段红绸把他给“钓”上来。
傅深对严宵寒乖巧配合非常满意,笑眯眯地凑过来:“久等……哟,怎还哭上?”
他眼看见严宵寒眼底红痕,吓跳,不自觉地放低声音,声调跟着也软:“严兄……这是怎?等急?怕不来?”
这是他无声示威,也是他深深遗恨。
晚照如明焰,照彻四野,终于等到远方马蹄声起,烟尘翻涌,浩浩荡荡队伍从路尽头显现。
为首者身形挺拔,姿态矫健,挟风雷之势策马狂奔,袭大红袍服猎猎飞扬,映着漫天夕阳,恍如周身浴火,踏血而来。
红衣烈马,杀气腾腾。不像是来成亲,倒像是来抢亲。
——那是傅深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