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宵寒与傅深,个疏狂,个沉静;个看似漫不经心,个总在深思熟虑,个论功当入麒麟殿,个死后该进佞臣录……天差地别两个人,终于从岔路两边,走到同个转折点上。
这个几乎等同于“白头偕老”愿望,严宵寒怎能拒绝得他。
他从傅深手中拿走酒杯,放到边,双手与傅深交握。
“夫妻对拜。”
两人各自倾身,郑重地拜拜。由于离得极近,几乎蹭到对方头顶,手却始终不曾分开。
“当年,肃王殿下曾想送二叔画像入殿,可惜……”他摇摇头,道,“按制,功臣身后,只有至亲可以捧画入殿,肃王殿下往情深,然而终究差个名分。”
“傅某十八岁从军,统帅北燕铁骑五年有余,不敢妄言建功立业,自问无愧于天地人心。可惜命运无常,以后恐怕再难领兵。戎马生涯,止步于此。”
他举起酒碗,与严宵寒手中碗“叮”地碰。
“那年出征之前,你许个愿望,希望恨你辈子,现在那个愿望已经不灵——不恨你,严兄。”
“接下来该轮到许愿。”
软垫,严宵寒随意瞥那人眼,发现竟然是北燕大将之,俞乔亭。
傅深轻声道:“放下来。”
两人并排在软垫上跪好,俞乔亭摸出个水袋,并两个小银碗,放在两人面前地上,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。
傅深道:“这是先祖父、先考和先叔,先妣葬在老家,改日再带你去拜见。”他转个方向,面北朝南,说:“来吧,拜天地。”
二人齐齐下拜。
冥冥之中,似乎有某种不知名联系就此连接,在心底里宛如锁扣分毫不差地扣合,发出“咔哒”声清响。
三拜礼成。
作者有话要说:“后事都托付给你”,来自傅将军浪漫!
还没完,婚礼共要去三个地方(很盛大
严宵寒眼帘低垂,温柔地看着他,似乎只要傅深句话,他立刻就能站起来去给他摘星星、摘月亮。
傅深注视着他,缓慢而郑重地道:“希望死后,亦可留影于麒麟殿,到时候,由你亲手捧上黄金台。”
功臣身后,只有至亲能捧像入殿。
沉默良久,严宵寒不置可否,只道:“大喜之日,何必作此不祥之语。”
“人总有死,无需讳言,”傅深看起来似乎对他答案点都不紧张,眼神却认真锐利:“至高至明日月,至亲至疏夫妻。你若许,自然就是唯至亲。”
再转向画像,傅深举酒酹地,对着虚空祷祝道:“不肖子傅深,蒙圣上赐婚,今日与飞龙卫钦察使严宵寒结为连理,祖父,父亲,二叔,若泉下有知,可以安息。”
“二拜高堂。”
严宵寒沉默地跟着他倒身下拜,两人再次转向,面对面地跪坐。傅深伸手倒两杯酒,将其中杯递给严宵寒,道:“严兄,多谢你今天愿意在这里等。”
严宵寒:“不必谢。应该。”
傅深道:“先祖病逝后,先帝诏令画功臣图入麒麟殿,他遗像,由先父亲手捧上黄金台。元泰十九年、二十年,先父与先叔驾鹤西去,他们二人遗像,由亲自送进麒麟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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