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妇人道: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绝不敢欺瞒恩公。”
有过番死里逃生经历,那妇人对溪山村已再无眷恋,有问必答,将村中秘辛倒个干二净。
溪山村有百余户人家,多是田氏族人,被扔进河里男子名叫田成,妇人姓欧,是从别村嫁到此处外姓女。
据欧氏所言,溪山村背山临水,虽不算与世隔绝,但也鲜有外客到来。大约年前,秋夜白在荆楚带流行起来。村里户人家小儿子在县城读书,被同学引诱去烟花柳巷“开眼”,出于好奇,不小心沾药瘾,还趁休假回家时将秋夜白分给同龄玩伴。等到他爹娘察觉,那小儿子药瘾已深,想戒断几乎是不可能。
那户人家薄有资产,又格外偏宠小儿子,起初还不拿秋夜白当回事,扬言大不家里买药供他吸辈子。然而随着药瘾越深,服药者对秋夜白需求越多。即便是在邝风县城内,秋夜白也是紧俏稀罕物,寻常人家都未必能消受起,遑论区区农户。所以没过多久,那家就供不起幺子。药瘾发作时痛苦难耐,那小儿子被折磨不成人形,最后不堪忍受,在个雨夜里跑出家门,投水自尽。
那女人睁眼醒来,见严宵寒,立刻惊叫道:“是你?!”
齐王行人是溪山村难得外客,当天几乎全村人都跑来看热闹,严宵寒在其中尤为出挑,更令村夫村妇们印象深刻。所以那女人仓促之间仍能认得出他,吓都快哭,哆哆嗦嗦地问:“你……回来报仇?是村长他们要害你,们什都不知道!”
傅深用烧火棍懒懒地拨着火堆,插嘴道:“你哆嗦成这样,可不像是‘什都不知道’啊。”
傅深虽然相貌英俊,但气势太盛,是那种看就惹不起刺头,而严宵寒长相却很能骗人,只要他不主动撕破脸皮,就能装出脸天衣无缝温文和善。
眼看傅深先唱白脸,严宵寒只好扮红脸,语带安慰地道:“你丈夫还是从河里捞上来,你先别害怕,不是来寻仇。”
话虽如此,不过村民私下里都传言,说那小儿子并非自尽,而是家里实在带不动这个拖累,才将他溺死后推进河中,伪装成投河而死假象。
因有这教训在前,除那几个开始就沾药小子外,其余村民都不敢碰秋夜白,但不妨碍有人眼红秋夜白高价,偷
经他这提醒,那妇人才像是魂魄归位,举袖抹把脸,爬过去将她丈夫扶起来,替他拍背、清理口鼻。她边做,边又想起自己被打昏之前种种遭际,不由得悲从中来,放声大哭。
两人谁也没出言阻止,沉默地听着她悲切哭声。
从昨晚到今日,她不知道哭多少场,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丈夫突发恶疾,被村人投入河中,当晚回家后便在房梁上搭根腰带,准备吊死。幸亏傅深直在暗处盯着她举动,关键时刻出手将她打昏带走,这才没让她寻死成功。
或许是从他们无声等候中感受到善意,过会儿,那妇人哭声渐止,抬起通红眼睛怯怯地打量二人遭,跪着朝他们行个五体投地大礼:“大恩大德,无以为报。”
严宵寒心说还算是个明事理,摆手道:“举手之劳,不必如此。有些事想问你,你只据实而答便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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