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吗?”杜
那人对他好像很冷淡,爱答不理样子,被人盯着也不肯转头看过来。
他心想:招他惹他?
仔细想想,他方才好像说句话,似乎不大中听,那人当场就变脸色。
回忆伴着缥缈雨声起涌入脑海,冰凉水滴砸在脸上,他终于意识到,那并不是雨水。
“把他个人孤零零地瞥在世上,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。”
这次他站在燕州城头,已经长高成人,像把迎风而立寒铁长刀,外面是片黑压压柘族军队。
他再也不需要坐在谁肩头,就可以俯瞰这片大地。
“将军。”身黑甲、相貌温润年轻副将走到他身边,“北燕铁骑集结完毕,随时可以出战。”
“好。”他伸手到半空,接住颗倏然落下雨滴,没头没尾地轻声道:“下雨。”
场景再变。
世界是冰冷坚硬灰白色,他像是被关在铁灰笼子里,不分昼夜,也感觉不到时间流逝,只有意识还在微弱活动,向他不停提问:是谁?在哪里?
灰色世界逐渐亮起来,他抬手摸到片粗糙石纹,这触感触动某些记忆,他想起来——这是燕州城城墙。
八岁时,二叔曾带他去过草原,到北燕军防守森严驻地,还登上过燕州城城门楼。
那是他是个小豆丁,还没有城墙垛子高,支楞着小短手去扒墙缝,被傅廷信把抱起来放在肩头。
刹那间,天地宏阔,山河邈远。
你为什不说话呢?
是因为……不相信吗?
这句话经想起,立刻就像根定海神针,在他脑海中轰然落下,撑开混沌天地,所有涣散破碎意识围绕着这点求生欲凝结成型。透过紧阖眼皮,他第次感觉到外界天光。
傅深蜷在严宵寒掌心手指微微弹动,就这点微不可察动静,成功地把个大活人定在原地。
“杜……咳,”严宵寒嗓音劈岔,尾声还在哆嗦,“杜军医,他刚才好像动……”
他跪在漫天大雨里,被浇个透心凉,大红衣摆像浮在水面不肯飘走枫叶,青砖地面尽头是紧闭朱红宫门。
冰凉雨水不断打在脸上,他心里片空白,只是恍惚觉得缺点什,茫然地自问:在等谁?
无数场景走马灯似地从他眼前闪现,他看到很多熟悉或者印象模糊脸庞,却总没有理应记忆深刻某个人。
可他分明没有任何关于那个人记忆。
场景忽然定格在某帧,大雨还在下,却被屋宇隔绝在外,只有连绵不断雨声,他拄着根烧火棍,翘着二郎腿,目光游离散漫,心不在焉地落在火堆旁边男人侧脸上。
城外是望无际群山草原,城内是整齐干净房屋街道。城外有岗哨,有懒洋洋吃草战马,城内有来来往往人群,有卖包子高高笼屉,掀开锅盖就冒出大团白汽。
傅廷信还是很年轻模样,脸被边塞风吹有些粗糙,胡子拉碴,但仍不掩其高大英俊,笑起来时左脸颊居然有个小小梨涡。
“回去吧,嗯?”傅廷信将他扛在肩上,转身下城墙:“天阴,快要下雨。”
他懵懵懂懂地伸出手,果然,从青灰色辽阔苍穹之中,“啪嗒”落下颗小雨滴。
场景陡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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