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严宵寒与曲贵妃长实在神似,元泰帝第眼见到他,立刻坐不住,将段玲珑找来,问他究竟是怎回事。
早在曲贵妃去世后,段玲珑就开始为今日筹划。他曾想过把严宵寒送到外面给别人抚养,可谁知道他在外面会长成什样子?更别说在这个世道,不入庙堂,无财无权,辈子当个平头百姓,连吃饭都困难,还谈什“自由自在”?
他还是元泰帝在孝期与先帝后妃偷情生下来儿子,身份辈子不能见光,连他存在都是对元泰帝潜在威胁。
好在段玲珑准备充分,他老老实实地把当年曲贵妃拼死产下胎儿过程给元泰帝描述遍,着重说她心愿——不想让孩子当皇子,只要安安稳稳地过完生。最后,他拿出杀手锏——幅“据说”是贵妃亲手绘制小像,给元泰帝留作念想。
元泰帝当年本
牡丹带露,明艳灼人,那才叫真正国色天香。
谁能想到朝雨打风吹去,芳华未逝,红颜未老,已成永诀。
“等不到他长大,”她声音越来越低,“段大哥,你是义父,给他取个字罢……”
段玲珑想会儿,才道:“‘异国久违客,寒宵频梦归’,表字叫‘梦归’,如——”
他扭头看,忽然没声息。
妃说话勉强,也不敢打断她,只得点点头。
曲贵妃歇片刻,攒起点力气,又继续道:“不要让他认祖归宗……天家无情,但愿儿此生平安康乐,自由自在,别像他娘样,困在这牢笼里出不去……”
段玲珑:“娘娘……”
“段大哥,”她艰难地伸出枯瘦手,死死地抓住段玲珑衣角,“求你件事……”
她手上没什力气,其实段玲珑只要轻轻挣就能甩开她手、甩掉日后个大麻烦,可不知为何,他僵立良久,终究还是妥协般地叹口气,退让步:“娘娘请讲。”
简陋清素床榻中,曲贵妃双目紧阖,面容安详,胸口再也不见起伏,顷刻工夫,已是去。
寒宵频梦归,可她再也回不去钱塘。
怀中孩子忽然大哭起来,打断段玲珑怔怔出神。他轻声哄两句,抱着孩子站起身来,将曲贵妃露在被子外手安放好,替她将被子拉高,遮住张苍白枯瘦容颜。
他对着满室空寂和还未远去芳魂轻声许诺道:“言为定。”
后来段玲珑觉着“严寒宵”这个名字实在不好,为避免有心人联想道曲贵妃,于是给他连名带姓地改成“严宵寒”,并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,悉心栽培。
“想求你……收他为义子,替看顾他,庇佑他长大成人,别叫旁人欺侮去……日后,让他为你养老送终……小妹此生无以报答,来世再结草衔环……”
段玲珑忽然按住她手背,止住她后面话。
“当年将你带进宫中,万万没想到会有今日,”他低声道,“是误你。不必说什报答,只当欠你。”
曲贵妃看着他,眼中渐渐蓄满泪水,嘴角却缓缓扬起来,勾出个极细微弧度。
她已被疾病折磨不成人形,可这笑,又让段玲珑恍惚想起两年前送她入京时,她被婢女扶着步步走上车,眼里分明含着泪,却在他看过来时,不忘朝他露出个很浅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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