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约抬起头,纯黑色瞳孔发亮,微微笑着,挣扎着不要闭上眼。这时候背后已经完全僵住,感受不到什痛苦。
外面明月高悬,白雪皑皑,还有树红梅,是难得好风景。
门口有盏路灯,在黑暗里孤独地明亮着,却恰好照亮大半个顾宁远。
沈约昏昏沉沉脑子忽然清醒过来,心尖颤。
他是光。
“知道。”沈约笑意越深,脸上沾些血,反倒更加鲜艳明丽,“不会死,知道自己不会死。”
沈约不想死。他此生对家人只有模模糊糊记忆,他们待他不好,沈约生性凉薄,也将他们忘得干干净净。后来到孤儿院,什都是别人施舍,沈约不屑于要,而那些也都是可以再随时收回去。再后来就被顾宁远收养,那些都是顾宁远。即使顾宁远待他再好,沈约再依赖对方,他也不会把那些东西当成自己。
所以长到这大,沈约其实什都没有,他只有自己条命。
这事他唯仅有,极其珍贵,自己性命。
沈约从小直以为自己不会为这世上任何人,任何事,付出自己仅有切。可如今为顾宁远,他如同本能样地付出自己命。
然后变得冰凉。
疼痛越来越厉害,沈约脑子却更加清醒。他颇为冷静地想,若是自己这样直失血下去,又得不到救助,可能会死在这里。
可他不后悔。
顾宁远遵循刚才医院医师方法,正在替沈约急救。他没敢搬动沈约,怕加重他强势,贴着沈约耳朵边,即使是再多焦虑与痛苦都自己咽下去。
他不能自乱阵脚,不能让沈约自己都担心害怕。
沈约眼睛骤然瞪大,想要再把眼前这个人看再清楚些,记在心里。因为顾宁远是自己光。
这清醒仿佛是回光返照样,用尽沈约最后力气。
沈约感觉全身
即使死,也不会后悔。
顾宁远像根绷紧弓弦,只手小心翼翼地把沈约捞起来。他声音颤厉害。
他沈约在害怕。再怎样,沈约也不过是个十六岁孩子,怕痛怕死。顾宁远瞧出来,摸摸沈约脑袋,压住全部其他情绪,又冷静又理智,“害怕没有关系,害怕也没有关系……”
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医生什时候才能来到这里,什时候能把沈约送进医院,谁也不知道。
顾宁远没来得及关门,只是自己靠在门口,挡住外头寒风。他替沈约脱外套,用止血带把他腹部扎起来止血。
“不要怕,”顾宁远轻声细语地说,轻轻地抚摸沈约额头,“伤口不大,去拿急救箱替你包扎下就好。”
其实顾宁远很害怕。他此生难得有害怕事,沈约是其中最要紧件。上辈子沈约就是这样死在他面前,点点失去呼吸和温度,最后成具冰冷尸骸,烧化成灰,葬在自家陵园里。
这幕却又忽然重演。
沈约勉强笑出来,他才十六岁,又是娇生惯养养大,和上辈子那个临死还能笑温柔妥帖,甚至还能灵活机智地扯出个谎,蒙骗顾宁远这多年那个沈约还是不大样。
他笑叫顾宁远心都搅在起,手上动作有些慌乱,连呼吸都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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