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中打个突,谨慎地没有睁眼,闭目屏息静听,果然在片嘈杂之中听见范扬高声喝骂:“狗贼好不要脸!有种就出来与爷爷打过,趁人之危算什英雄好汉!”
个苍老声音嘿然冷笑道:“捉拿朝廷钦犯,还讲究什江湖道义?”
打斗声四散在破庙各处,对方听起来似乎人多势众,且武功不弱,与王府侍卫斗得难解难分。闻衡试着屈屈手指,倒是还能动,只是身上每个关节都酸软发痛,太阳穴更是疼得犹如针扎,他咬牙忍耐片刻,待捱过阵头疼,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发烧。
他无暇关心自己身体,只能趁这仅存喘息之机抓紧思索对策。然而闻衡毕竟没有武功,无法隐藏气息,呼吸声落在修为高人耳中,便知道此人已醒。正当他疯狂思考该如何解困,柄冰凉长剑已如毒蛇般贴上他喉头,那个苍老声音道:“小王爷既然已经醒,不妨起来看看你这些手下是怎被打成落水狗。”
“咳咳、咳咳……”
些干草并不柔软,甚至还有点硌人,烟灰和尘土气味直冲天灵盖,还有篝火也驱不散寒冷阴风……这些无不令他感到陌生,可陌生之外,却又那珍贵,珍贵得令他想要放声痛哭。
这是“线生机”。
他已经堪堪走到“死”边缘,然而就在责问范扬话脱口而出之后,闻衡忽然想明白件事。
他怨恨命运巧合,遗憾于为什自己没有和王府道同归于尽,却没有想过保安寺是这场劫难出口。每年冬日进香雷打不动,本来是王妃差事,唯有这次她病时机如此凑巧,非要把闻衡竿子支到荒郊野外寺庙中——
如此煞费苦心,简直就像是早已预料到即将到来灭顶之灾,所以抓紧机会把最牵挂不舍人安排好,让他避开漩涡中心。哪怕从此以后,他将再也没有双亲庇佑,要独自面对此生未知风浪。
闻衡捂着心口闷咳数声,撑着泥土地面艰难坐起,好似下刻就要断气般,掐着虚弱嗓音问:“阁下面生,敢问是哪路英雄好汉?”
他这晕就晕下午,寺中篝火已黯淡下去,好在外面仍有微弱天光,令闻衡得以看清来人全貌:那是个矮小老者,衣着破烂,白发蓬乱,鹰钩鼻下垂眼,天生是副阴沉面相。腰间别着把牛皮鞘单刀,刀柄处擦拭得很干净,想来这才是他正经兵器,手中剑不过是从旁人处得来,暂且用来威吓他。
“这小子临危不惧,倒还有几分硬气。”那老头阴森森地笑道,“既如此,也不怕告诉你,天门城黄鹰帮,今日你折在手上,却也死得不冤。”
“原来黄鹰帮
闻衡责怪范扬不该让个孩子去为他们冒险,却从未仔细想过,在王妃眼里,他也是个没有自保之力孩子。
而阿雀是面镜子,直白地映出他自己,是那个他最痛恨、明明想要做些什却什也做不,却依然被人宽容庇护自己。
他竟然还想着去死。
闻衡骤然间堪破死生之境,悲喜交加,心绪激荡,本来就微弱如风中残烛清明终于不堪重负,他眼前黑,彻底晕过去。
不知过多久,闻衡再度从昏迷中苏醒。随着知觉恢复而清晰起来,还有不远处锋刃破风尖啸和不时响起痛呼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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