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不是季节勾起惆怅,抑或是世间真有如此相似巧合,今日见到薛青澜时,他不期然地想起当日离去那个人,想着如果他安安稳稳地长大,恰好应当就是薛青澜这个年纪。
他大概不会有薛青澜这俊秀,但底子摆在那里,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;也不会有薛青澜这个小,bao脾气,可能是个温和懂事,但容易掉眼泪小哭包;他还有身好根骨,如果与他道上越影山,想必现在也像模像样、要被人叫声“小师弟”。
但无论是闻衡还是阿雀,都看不到那个“如果”。
风声在山谷中回荡,犹如呜咽。
闻衡在院子里坐到天色彻底黑下来,才握着剑起身回去。这夜他睡得不太安稳,乱梦频频,时是保安寺中遍地鲜血,时是汝宁城外漫天飞雪,天明时惊醒,只觉自己出满背冷汗。
好就不必吧……”
韩紫绮心中块巨石落地,迫不及待地同闻衡确认:“师弟,你说是真?碰那铜锁真不会中毒?”
“确实不会中毒。”
薛青澜在闻衡转过头来之前收回言难尽目光,冷酷又残忍地抛下两个字:“会死。”
说罢头也不回地摔门进屋,脾气极大,把所有人晾在院子里。
他头昏脑涨地坐起,太阳穴跳跳地泛着疼,喉咙干痒,四肢酸痛,不用摸都知道自己发热。闻衡强撑着下床,从桌上茶壶里倒杯凉透白水,饮而尽。说来也奇怪,他在越影山上这几年体质直很好,几乎没生过病,昨天在院子里吹小会儿风,竟然就受寒。
他这病来势汹汹,头晕得睁不开眼,既不想烧饭,也不想煎药。正当他扶着桌子起身,准备回床上挺尸时,房门忽然被人叩响,个有几分耳熟冷淡声音在外面道:“岳持公子,家师有请。”
闻衡现在脑袋里只有锅咕嘟着浆糊,根本无暇思考叫门是谁,“家师”又是谁。他仅凭着腔强撑精气神挪到门前,拉开门栓,句“抱歉”刚发出第个音,就牵动喉咙钻心干痒,立刻捂着嘴,咳成个煮熟虾子。
玉山倾倒,迎面砸下,薛青澜毫无准备,身体动作比脑子快,个箭步抢上去将闻衡扶住。等他反应过来,灼热体温已透过厚厚冬衣,烫得他霎时间忘东南西北。
韩紫绮吓得满眼泪花:“会会会会……会死……”
“听他吓你,要死早就死。”闻衡望着那扇紧闭门,思绪忽然飘远,漫不经心地说,“散吧。”
片刻后他回到自己院里,却没急着进屋,而是放下剑,坐在院中石凳上,就着凛冽呼啸山风,发很久呆。
他眼中暖意逐渐被风吹散,凝结成片化不开霜色。
这是第三年冬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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