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中人声喧嚣,酒气菜香混成团炙热空气,伙计穿梭各桌之间,忙得脚不沾地。闻衡那碗鸡汤馄饨可能是太穷酸,店家忙忘,半天也没给送来。闻衡正要抬嗓催声小二,忽听背后脚步声响,个肩背宽阔、腰悬长刀高大男人走过来,粗声问道:“这位兄台,店中人多,借个座儿如何?”
这人嘴上虽客气,手上动作倒快,早把只粗布包袱卸下来放在桌上。闻衡不欲多事,抬手压压斗笠,淡淡道:“请便。”
那人便就地落座,叫跑堂伙计过来,点斤牛肉、斤羊肉,盘馒头外加角十年陈酿。单他人,点这些东西,也够能吃。闻衡顺便催催他馄饨,吩咐间听间那人轻笑声,低声嘀咕道:“鸽子吃食儿。”
闻衡从斗笠下看去,只见那人生得剑眉星目,棱角分明,十分英俊,只是肤色稍深,看是常年经风吹日晒。他握着茶杯手骨节粗大,虎口生茧,两腕上绑着牛皮护腕,衣衫虽不华丽,却也整洁干净,听口音谈吐,想是出身北方武林豪杰,只是不知是江湖游侠,还是哪家门派弟子。
闻衡端着茶杯呷口白水,没有理他。
空,仅背着把剑,从此离开这个世外桃源。
直到分道扬镳,宿游风也没有问过他要去做什。这个人看似疯疯癫癫,实际上既看得看,也能放得下。换作旁人,这四年苦心经营断不能说抛下便抛下,他却走得干脆利落,点也不肯叫闻衡犹豫试探。
当然,也文钱都没有给闻衡留下。
闻衡长这大,就是流亡途中,也没缺过钱使。然而现在他站在空无人旷野中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还没出山,就已经感觉到何谓“英雄末路”。
庆王府倒没有“不能典当”家训,可他也没有五花马千金裘,全身上下只把铁剑、把短匕、身布衣。最值钱东西当属怀中乌金令牌,可那玩意是保命符,现在就拿出去当掉,当铺肯不肯收另说,倒确实有伤他们师徒情分。
那人心直口快,话出口才意识到有些冒犯,不免讪讪,见他背负长剑,找补道:“兄台也是去参加论剑大会?”
论剑大会?
闻衡顿时心下然,无怪乎往来行客中有这多江湖人,他在幽谷无知无觉,原来今年正是司幽山十年度论剑大会,要决出天下第剑宗和天
闻衡在明晃晃日头下叹口气,施展轻功,燕子般轻盈地掠过重重树梢,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。
九曲定风城。
闻衡在当铺当掉匕首,换得钱碎银并十几文钱,先去买顶斗笠戴上,又走进家小饭馆,要碗鸡汤馄饨,安静地坐在角落桌边等着上菜。
宿游风曾说他将闻衡掳去时,两日方到山谷。闻衡暗地里估算过,以老乞丐脚程,两日跑不出九曲地界,他离湛川城应当不远。从山谷出来后,走不到半日,果然就看到定风城。只不过他运气不好,走反方向,湛川城在九曲南边,定风城却在九曲东北方向,已快到拓州边界。
闻衡不晓得是本城民风如此,还是今日有大事发生,路行来,街上竟然有不少背剑佩刀江湖人。他歇脚这间店铺不大,只有六张桌子,临近午时,竟也坐得满满当当,粗粗看,几乎每桌都是江湖豪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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