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温柔简直叫人又爱又恨,他曾无数次从中得到慰藉,也不止次被它弄哭,而闻衡却毫无自觉,至今犹在用这把软刀子在他心尖上来回划拉。
“不走不行吗?”
闻衡转进卧房里间,躬身将他放在柔软被褥上,温和但不容违拗地回答道:“别事情,万件也可以答应你,只有这件不行。好,折腾晚上,该睡。”
说罢他直起身放下床帐,弹熄灯。薛青澜慢步去抓他衣袖,却握满把空,只听见帐外传来衣料摩挲细碎声响,片刻后身畔微微沉,闻衡解去外袍上得榻来,拎着锦被角展臂将他囫囵裹进怀里,哄小孩似轻轻拍着背道:“睡罢。”
薛青澜还欲争辩,抬头,却借着夜里朦胧微光,看见闻衡略带倦意地虚阖上双目。想来今夜发生切,还有山雨欲来明日,内忧外患,都是他心头层层
闻衡在原地站会儿,听到隔壁传来“咣当”摔门声,心下稍定,起码薛青澜没怒火攻心直接离家出走,还知道去隔壁跟他闹脾气;但是怎委婉又不伤感情地劝他离开,又是个横亘在闻衡面前天大难题。
他有万种私心不想让薛青澜离开,而唯理智却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选择。眼下情况已十分明,他即将面临无数阴谋野心家追杀,那些人为达到目,头件事就是要抓身边人来威胁他。如果薛青澜继续跟他同在处,很快就将陷入极为危险境地,而且两人过从甚密,势必会见疑于垂星宗众人,万自己哪天真有不测,薛青澜将垂星宗和半个江湖人都得罪通透,到时候谁还能庇护他,还有哪里能给他个容身之处?
因此依闻衡看来,薛青澜是非走不可,不光是他,连自己也要马上离开湛川城,以免拖累范扬和鹿鸣镖局。
昔年流亡途中痛苦与遗憾,绝不能再有第二次。
闻衡站在榻前,弯腰去抽出床头柜子小屉,从里头摸出个锦囊,似乎是踌躇片刻,才放入怀中,转身朝外走去。
书房没有落锁,闻衡推门入内,但见室内烛影幢幢,却静悄悄地不闻人语,再往里间榻上看去,薛青澜正和衣而卧,故意背对着他在负气装睡。
闻衡心中时好笑,时又觉不忍,只装作看不出样子,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俯身将他抱起来,准备带回隔壁。薛青澜本来被他气得七窍生烟,打定主意闻衡不收回前言就绝不与他和好,谁知这还不到炷香工夫,闻衡已宛然若无事发生,还知冷知热地抱他回去睡觉,相比之下,就显得他格外不懂事,快二十岁人,还要像小孩子样赌气冷战不理人。
认真说起来,其实他们谁想法也没错,甚至都是抛开自身安危,把对方性命当做至高至重,可偏偏造化弄人,情难两全,有时候越是想要风平浪静长相守,却越是被漩涡裹挟,激流推搡,身不由己地走向另条岔路。
薛青澜被闻衡稳稳地托抱着,想到明日别,吉凶难测,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逢,纵有天大火气也熄得干二净。他心中酸痛难禁,忽然伸出手去勾住闻衡脖子,侧身将脸埋进他肩窝里。
闻衡被他攀扯得低下头,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服软,笑道:“没事,你可以接着生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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