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明德听这话,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,捉住景砚宽袖,爬起来想要再同太子说上几句,可带刀禁卫头领已越走越近,气势逼人,近在眼前。
景砚偏过头,声音轻到近乎于无,“还有句,那些人,个个,都会下去陪她,让母后别太着急。”
他说这话时,露出这些天来唯个笑来,轻薄得似早春缕风,话语里透着刻骨阴鸷冰冷,却不禁令听着周明德心神颤。
周明德怔,他忍不住想,这便是他们太子。若是等上数年,太子再大些,能够插手朝堂上事,陈家、皇后,怎会到这个地步。
禁卫将景砚团团围住,于片刺眼金黄之中,拥着离开东宫。
梁长喜皱着眉,偏过头呵斥,“你们是同哪个学规矩,敢把滴着水伞带进主子地方?”
左右两个小太监被骂得瑟瑟发抖,连忙又跑出去,收拾黑伞去。他们不是不懂对主子规矩,可是更懂这宫里踩地捧高规矩,太子都快要不是太子,谁还要把景砚当回事?
梁长喜却不会,他在元德帝身边二十余年,位子坐很稳,生性也格外平稳沉着,轻易瞧不出喜怒,哪怕他知道这封圣旨上写着什,都不会对景砚有任何不规矩。
旨意不出所料,确实是废除太子。原因也不过是那几条,说是太子景砚天资愚钝,学识不精,待人不诚,结党营私,不能身负天下万民,不堪为储,又不孝不悌,降为庶民,囚禁于太清宫,终生不得踏出步。
周明德经历过如此多风雨,都不敢再听下去,只用眼角余光瞥着景砚背影。景砚动也未动,跪半响,才磕头谢旨。
许多萤火虫,装满乔玉那个小笼子。
终于叫乔玉破涕为笑。
景砚明白,是自己不愿看到乔玉因为有什求不得而哭。
自那以后三年,景砚在乔玉身上费太多心思,也不缺这最后点。
不过也只有这回。
周明德只能隐约瞧见景砚颀长清瘦身影,他没有刻停留,渐渐消失在雨雾之中,从此往后,山高水低,再也不会相见。
太清宫是宫里最偏僻地方,相传太祖入主天下后,有位皇子
元德帝另吩咐句,说是无论是父子,还是君臣,都与景砚无话可说,不必再相见。
确实是没有再相见必要。
梁长喜办完这件事,金甲禁卫浩浩荡荡走进来,要将景砚带往太清宫,竟连刻都等不得。
景砚面色冷淡,凤眸微阖,眼里没有丝光亮,偏过头,望着身旁跪着周明德,这大约是最后面。
他想片刻,道:“到下头,见到母后,替孤带句话。就说,皇恩浩荡,不必再忧心孤。”
他们日后最好是再也不相见,若是见……
景砚心头忽滞,他不再想乔玉。
约大半刻钟,皇帝旨意果然到。
传旨御前太监总管梁长喜,他自雨雾中走过来,生高而瘦,身着石青长袍,黑色长靴,袍边滚着金线,双手捧着圣旨,身后跟着两个随侍小太监,在左右撑着黑伞,滴雨也漏不到金色布帛上头。
梁长喜跨过门槛,那两两小太监急急忙忙收伞,也随着他脚步踏进来,黑伞滴着水,在寂静正殿中听得分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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