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年,称心长到十五岁,西库房外面侍卫又调换个,来那个叫陈桑,个头很高,身材结实,面容英俊,总是笑着,对人义气,连侍卫们都看不上太监都很客气,不会不把他们当人看。西库房偏僻,连规矩都松松散散,大多侍卫也爱躲懒,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,只有陈桑直起很早,还日日在外头院子里练剑。
称心那时年纪还不大,少年心性,很羡慕高大威猛且武功高强男子,闲暇之余会偷偷地躲在走廊后头看陈桑练剑,有时候会被对方捉住,连个招呼也不敢打,就灰溜溜地跑。
直到有天,陈桑叫住他,称心吓跳,同手同脚地逃跑起来,却被陈桑三两步追上来,拎住后边领子。
陈桑笑眯眯地问道:“哎,你别跑啊,偷看这久,总得付出点代价吧。”
称心吓得话都说不利索,结结巴巴道:“啊……什,什代价……”他知道侍卫都是火爆脾气,且看不起太监,觉得他们不是男人。他怕自己会挨顿打。其实往常他不会这不小心,这贪看自己不该看东西,或许是被陈桑笑容迷惑,觉得这个侍卫与别人不同,是个好人。
他说完这句话,屋里静悄悄,近乎于死寂。
乔玉心惊胆战地看着称心,他确实是很不懂事,可也能感觉到称心此时大约是真没有什活下去念头。生而为人,大多都是想活着,这是种本能,可有些时候却是例外,那些捉摸不透情感会战胜本能,拖着他去死。
就如同现在称心。
乔玉急要命,还嫌自己太笨,不知该怎安慰称心,只能设身处地,站在称心位置,想活下去念想。
他还是有些小聪明,又在景砚身边待得久,装模作样也很有套,装作很镇定样子,轻握着称心手,慢慢地问道:“那你和讲讲那个人,好不好?”
陈桑把
称心从小就知道,宫中是不能交心地方,这多年来他瞧起来和善,对谁都温柔公正,其实并未真正相信过任何人,关于陈桑事,他谁也没有告诉,也不敢告诉,深深地掩埋在心底。
可或许是陈桑已死,他心里早存死志,又同乔玉亲近,终于透露出两句,神色十分温柔,连死气沉沉眉眼都有些动人,似乎是回忆起再好不过事,“第回见他时候,是十五岁时候,比你大些。”
那是,很久很久之前事。
称心自小被送入宫,性子谨小慎微,聪慧且擅通人心,在太监所过得也算不错。直到他十二岁那年新来个刘掌事,瞧上称心模样,要将他收到自己房中亵玩,称心跟着老掌事护着他,没让那个掌事得手,可也不敢把称心放出去,只得搁在眼皮子底下,在太监所留到十四岁。那位老掌事年纪大,要出宫养老,临走前将称心送到西库房,那里掌事同他相熟,也是老资历。而且西库房那地偏僻冷清,旁人手轻易伸不进去,就是日子过得苦些,且再出不头。
他心甘情愿地去西库房,那里是贮存祭祀用品地方,年里用不上几次,见不着主子面,也就谈不上恩宠,统共就三五个小太监,日日夜夜守着库房,只有月例,半点油水也捞不着,称心却待得心满意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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