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玉深吸几口气,用力点点头。
宫里规矩,得病太监宫女律要送入去佳南西库静养。那处说是给奴才们养病,其实只有几个略同医书医女,也无什药材,全靠自己熬着,越熬越坏,进去多半就出不来。不过有些奴才得宠些,或是积攒下来银钱,就会将自己病瞒下来,偷偷去找太医看病。那些太医虽说瞧不起他们,可送上门银钱,也没有推出去道理,多半就半推半就收。
其中有个叫荀乐荀太医最为见钱眼开,只要拿得出足够银子,什人都敢治,什都不怕。不过他身份有些不同,医术高超,是三朝老太医,前些年随军出征,路吊着元德帝命回京城,救元德帝。后来年纪渐大,精力不济,元德帝本想放他回乡荣养,他不愿意,跪着求元德帝给他个老死宫中恩典。
大约有这层关系在里头,元德帝让人对他做那些事不过睁只眼闭只眼,不太追究。
长乐说好不管乔玉,到底还是不忍心,拿从前套旧衣裳,又用树枝画太医院地图和各个太医坐镇桌子方位,叫他记住,才送乔玉出门。
树影葱茏,斑驳影子将两人笼罩起来。
长乐吃惊,他向前走两步,狠狠拍下乔玉幞头,“好好说什死呀活,都说这宫里主子命贵,咱们命贱,你自己还不把自己当回事吗?”
乔玉知道他是为自己好,方才那是他心里话,并不是为用自己威胁长乐,他摇摇头,“心里是很把自己当回事,所以不愿意吃苦,不愿意受罪,都是你们照顾,待好。可他不同,和他命是连在块,同生同死。”
长乐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乔玉眼,并不相信主子奴才之间有什深情厚谊。
他年幼曾被分去过个后妃宫中,那个贵人不得宠,只被临幸两回,元德帝就忘得干净,再没找过她。大约是因为长久寂寞,还有不得宠而被典给署太监欺辱,那个贵人恨毒太监,经常要些小太监回去剥衣服打骂。长乐有次被打得狠,掉几颗牙,在床上爬不下来,快要活不下去。是安平硬生生在刘掌事那里跪几天,说尽好话,才把长乐从那里要去御膳房。
乔玉不怎记得路,只好用炉灶里扒出来炭灰在自己里衣上画地图,小心翼翼地掀着那处衣服,怕不留神碰到,地图就模糊认不清。
事从紧急,他不打算等饭菜,就在袖子里装四个馒头,其中个里头塞满
这人与人之间,奴才与主子之间命都不同,便不用再妄谈其他。
乔玉仰头望着他,含含糊糊地道:“就算你不相信和他,那你和安平,他要是病伤,长乐,你愿意就那等着吗?”
他不愿意。长乐总是告诫乔玉,告诫安平,宫里没有真感情,谁都别信。可若真涉及到安平,长乐宁愿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,替他去死。
长乐嘴唇轻轻颤颤,不再说话。
阵长久沉默过后,他叹口气,“你倒是伶牙利嘴,说不过你,不过话先说在前头,给你指条路,出这门,就当没说过这话,谁来也不认,有事你自己扛,要死,也是你自个儿死,和点关系也没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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