称心到晚上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,他望着周围都大变样,模模糊糊地问道:“怎,宫里送东西来?”
大约是受伤缘故,他现在傻厉害,没有从前半点精明能干,连这不是宫里规制都没看出来,还揪着陈桑袖子不松开,他从前就是这样,面上对陈桑瞧不出有什不同,只有难过受伤,病意识不清,才会露出这样依赖面来。
陈桑裹着被子把称心抱进怀里,笑声很低,“今日出去打猎,捉到只野猪,卖不少银两,给家里添置些东西。”
称心怔,愣愣地看着陈桑,右手又添几道红痕,只是没出血,他手朝前伸伸,抓住陈桑,“将军手,原是要保家卫国,布阵杀敌。”
陈桑抬起称心下巴,很认真道:“从前这双手是为保护百姓,后来是为复仇,现在只为护你周全,让你衣食无忧,从此平安快乐。”
称心到底还是撑过来。
他身体稍好些,意识还不大清醒时候就被移到柳湖村,称心活三十多年,即便是生着病昏睡中都是满心警惕,死守着秘密。他梦里梦外全是陈桑,可迷迷糊糊间叫出人名却是夏将军。
连这个时候,称心都不敢忘,陈桑只能是夏雪青,这秘密刻到他骨血里。
后来过些时候,称心身体好些,睁开眼望着陈桑,伸手去够他脖子,声音打着颤,“好,能活着陪你过这辈子。”
他身体太糟糕,陈桑都不怎敢碰他,只能小心翼翼地将称心搂住,像是抱着什稀世珍宝,胡子拉碴,扎在称心柔软脖颈处,“嗯,那就好,再好不过。”
他做过好事,也做过坏事,对错难分,不过是真后悔。
称心喜欢陈桑好多年,本能地想要相信他,可理智又阻止,幸好病昏头昏脑,什克制理智都不翼而飞,趁着这个姿势吻吻陈桑唇角,“现在已经很好。”
比他做过最好,最虚幻梦还像梦。
陈桑搂着他倒下去,因为原先被子小,怕冻着称心,两个人直盖两床被子,现在不同,新被子足够大也足够暖和,他也钻进
这是第等好事,可陈桑在等待这些日子已经顾不上日久天长,只求同生共死而已。
他几乎日日夜夜陪着称心,但也有得空,便亲自雕刻两个墓碑,打副棺椁,到时候称心撑不下去,他就亲手葬他,再把自己埋进去,黄泉路上两人作伴,也没什不好。
称心好转后,陈桑就把那堆东西都收拾到后头去,不再拿出来碍眼……
今时不同往日,陈桑也不再是什将军权臣,就是个普通连半亩地都没有穷苦老百姓,比寻常人家还要艰难些。虽说宫里头会把称心药和补品定时送过来,可两个人还要生活,陈桑还想买点好吃好用,没有钱是不行。
他右手正好拆绷带,虽说不能再多用力,却也不碍什事,背着弓箭刀斧,头回上山打猎。陈桑杀人多,动物比不得人狡猾,运气好猎头野猪,从山上拖下来,给村里每户都分些肉,自家留些,剩下全换银子,买床好褥子,添置镇上最好炭火,少烟蜡烛,几样家具并布料,还有几碟金贵糖油点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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