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圣帝不置可否地“嗯”
声，并没有接她
话。皇后檀口开合，仿佛还想再说点什
，乾圣帝视野却忽然模糊下，仿佛被人倒扣进个透明罩子里，甘露台上人影好像去远，耳边语声渐息，磅礴雨声却充斥于天地间。
发生什？
他像梦游似站起来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突然掉进幻境之中，正疑惑间，身后突然传来皇后惊恐嘶哑低呼：“陛下！陛下！”
“怎？”
乾圣帝愕然回头，只见云端之上，青黑色巨蛇从积云缝隙中探头，像是终于锁定猎物，拖着长尾自半空游动到甘露台上，明黄眼睛瞬不瞬地盯着他。
这头端王府在热火朝天地栽花种树，那头鸿胪寺和京兆府在紧锣密鼓地缉捕逃犯，两位正主倒成闲人，可以假借查案名义满京城游玩闲逛。
只可惜这样逍遥日子没能持续多久，转眼到三月。按照大周习俗，三月是阳春之始，初乃是“上阳节”，这天皇帝要率文武百官到柔河边甘露台上祭神求雨，百姓则携家带口到郊外游玩踏青。以往这时惟明早已离开玉京，今年既然因为案情耽搁，就不得不随众皇子道出城；而迟莲隶属紫霄院，这正是他分内之事，虽然叶金檀不怎敢劳烦他，但该有面子工夫还是得做足，两人只好各自回归正业，随众出城去祭天。
乾圣帝最近觉得身体不太爽利，兼有心历练太子，因此把主祭活派给东宫。上阳节当日，柔河岸边乌压压站满宗室与百姓，太子着玄衣纁裳，戴九旒珠冕，端方肃穆地在鼓乐声中登上甘露台。
台中九龙巨鼎内燃起降神香，道青烟冲天而起，太子至神牌前三跪九拜，接过迟莲递来祭文，曼声诵读。台下官吏与百姓皆垂手肃立，鸦雀无声，唯余河水川流之声不绝。
随着太子吟诵之声，原本响晴天光逐渐暗淡下来，来自四方水汽在玉京上空汇聚，酝酿成遮蔽半天厚重积云，河面吹来风夹杂着阴冷水腥气，起初只有疏疏几点，人群中蓦然响起声惊呼：“下雨！”
乾圣帝踉跄后退，脚底拌蒜，屁股坐倒在御座上，险些当场厥过去：“来人……来人！护驾！”
可是不祥死寂笼罩甘露台，除他与皇后，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个人动弹，全都僵硬得犹如石俑，天地间只剩下两个活人，与这条比皇城宫殿房梁还要粗妖蛇对峙。
空气里传来声细微
细碎如针雨点逐渐变为豆大雨滴，台下议论声也越来越大：“真下雨！”
“太子殿下福泽深厚，居然真求到雨！”
三月虽说确是下春雨季节，但是历年春祭，却从未有过这灵验求雨。不知道是由谁起头，百姓们争先恐后跪倒在雨中，不顾地上积水泥泞，全都在磕头祷祝，祈求上天保佑。
台侧诸皇子与文武*员时面面相觑。太子借着祭词卷轴遮挡看下这万姓跪伏盛况，心中自得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只将站姿绷得越端正，吟诵得也愈加用心。
锦幄御座之上，乾圣帝神情莫测，沉默地看着潇潇雨幕，隔座皇后凑近他身边，用夫妻之间才能听见音量柔柔地道：“这场雨来及时，太子诚心上达天听，总算没有辜负陛下对他期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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