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专心地走着,因为知道前方有人在等,所以环绕在身周各种目光和私语都好像远远地隔在另个世界,他越是专注,越感觉到无论是灵气还是风云都在响应着他心中期许,承托着他不断向前。
他名字里虽然被刻上个“迟”字,却不想让那个人等得太久。
等到登上正殿,帝君升座,五位仙君分列两侧。其实这时迟莲身在地面,众仙都浮于半空,距离依旧十分遥远,但他走完那百零八级玉阶站到这里,心底反而片澄明,从前那些怀疑忐忑、战战兢兢、在别人目光里萌生羞惭卑微,都被他远远地抛在身后。
他知道自己在被谁温柔地注视,也只会义无反顾地回应那道目光。
红衣仙君俯身而拜,长发流泻如水,落进新雪般云雾之中。
心灵手巧小仙君。
“可以,你想要什都行。”帝君放下手,就势在他鼻尖上轻轻刮,“那个铃铛还是简陋点,且等天,给它稍做改动,加个传讯法阵,你用起来就方便。”
先时迟莲窝在帝君殿中养病,除明枢仙君外没人见过他,等他正式迁居濯尘殿,帝君座下仙君便逐过来拜会。
说是探望,其实众人都知道这就是他们未来小师弟,只差过道明路,因此对着迟莲就没有那多虚情假意客套,更多是审视意味,却也不是像寻常神仙看不入流仙侍那样居高临下地挑剔,反倒是含着很高期许,哪怕迟莲如今修为还不如院子里随便栽棵千年古树。
转眼又过月,迟莲才刚熟悉降霄宫前院地形,能分辨清楚包括帝君在内所有神仙,逐拜访过各位同门宫殿,帝君便向九重天广传钧旨,宣告将在三日后开天门收徒,令弟子迟莲正式拜入降霄宫。
“弟子迟莲,拜见天尊。”
这下子简直是水泼进热油,整个天庭都炸锅,众仙纷纷打听这个名不见经传迟莲是九天十地哪位尊神子嗣,得到所有神仙否认之后,又开始猜他是否是帝君流落在外多年私生子。
最后还是碧台宫青阳仙尊给句准话,言明迟莲本是玄涧阁朵晚开红莲化形仙侍,因十方岁宴上被蚺龙打伤,不知怎就入苍泽帝君法眼,竟然步登天,爬上别神仙辈子也摸不到高位。
虽然猜他是帝君私生子不怎好听,但个谁都可以踩脚仙侍突然走大运,加诸迟莲身上传闻立马就难听好几倍。然而苍泽帝君积威之下,没人敢当面指摘句,还得在迟莲正式拜师当日,不远千里地送上礼物道贺。
这日,九重天上降霄宫朱红正门缓缓拉开,满天霞霓流光耀彩,玉箫金琯与鸾凤清音和鸣,百零八级玉阶穿过缭绕云雾,悬空铺展至迟莲脚下。
他化作红衣乌发本相,眉心点莲花印记绯红如血,赤足登上纤尘不染台阶,脚步落在哪里,哪里便如水波漾动,霎时间生出片碧绿圆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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