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那个会温柔地注视着他、永远率先伸出手、为他遮风挡雨也替他擦眼泪帝君,却再也不会回应他。
迟莲跟帝君学几百年阵法,就学会个金匮玉
从东海到茫洲,他脑海里转过千万个念头,又好像什都没来得及想。
茫洲地方广阔,纵横千里,如果是太平日子,想准确地找到个人就像大海捞针,但此时不必有人指引,迟莲身形如电,直奔天心之中最大漩涡,雪白衣袍在狂风中翻卷,犹如朵将落而未落雪花。
天色昏沉,黄沙卷地,寸草不生山巅上到处散落着崩碎砂石。他御剑悬停于半空之中,清楚地看见那个人双眼紧闭,长发凌乱,无声息地躺在乱石丛中。
大片刺眼鲜红混着淡淡金光,从他身后漫溢开来,犹如千里暗河中盛开朵红莲花,要将他彻底吞噬,带入深不见底幽冥。
迟莲茫然地透过飞沙和层云看着他,恍惚间失去对四肢控制,脚踩空,整个人直接从剑上掉下来,无遮无拦地飞身扑向山巅。
这件事结束得比早年间青阳仙尊那次还要无声无息,大概是因为事关天帝,因此连天牢被破这种事也可以当没有发生过。帝君从归珩和应灵那里听到迟莲下狱前叮嘱,终于坦然接受自己三个小弟子都是二愣子这惨痛事实,从那以后,他出门时要亲自带孩子,要就把北辰明枢显真三人之留在降霄宫主持事务,顺便看着这几个不省心,防止他们其中之被绑去当人质。
那次事件余韵影响至今,迟莲着实过好几百年安生日子,但要说后遗症,来是他这个木头桩子终于在无人知晓处暗暗地开窍,二则是如果帝君出远门而他没跟着,就总会有点心神不宁。
而今日他不安尤其严重,因为听说帝君带着显真仙君下界前往茫洲,去修补松动九天之誓。他眼下人在东海,与茫洲相去万里之遥,虽然帝君临行前通过白玉铃铛给他传过话,要他安心在外不必担忧,但迟莲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悬着,似乎有某种被他忽略危险正隐秘地准备落下。
他腰间白玉铃铛忽然无风自动,蓦地震响起来。
这个铃铛是帝君亲手打磨出来,原本声音清脆圆润,但今天不知为何,听起来竟然非常尖锐刺耳。迟莲被震得激灵,立刻连上法阵,但对面并没有传来任何人声,只有另外只铃铛不断发出尖鸣,犹如身处狂风骤雨之中,毫无规律节奏可言,几乎要震碎耳膜。
如果是在开玩笑,如果是在骗他……帝君定会从血泊中睁开眼睛,牢牢地接住他。
可是没有。
他毫无阻滞地摔进滩血泊中,砸起漫天飞尘,顷刻间被染上同样颜色。
高处仙剑失去控制,自动下坠,“唰”地擦过他飘飞发尾,截断缕长发,连带着迟莲片衣角,铿然钉进地面数寸。
“帝君……”
迟莲脸色骤然变:“帝君!”
无人回应。
喀嚓——
风里传来丝细微破碎动静,尖锐铃铛音戛然而止。
迟莲站在原地,满脸空白地盯着虚空中某点,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瞳孔是涣散。他就这直挺挺地怔息,最后终于猛地下回过神来,甩手召出长剑,风驰电掣地御剑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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