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切结束,这个魂魄重新变回苍泽帝君时候,希望你能放下顾虑,给次重逢
惟明大约能感觉到二人间气氛不对,只是到这个时候,已经无暇再去替他们开解。他慢慢地调匀自己呼吸,尽量清晰平稳地吩咐道:“请师父到殿外稍坐,无关人等先行退避……朕有几句话,要单独跟国师交代。”
百官、政事、太子……所有他作为国之君需要处置事都已经安排妥当,而在最后刻陪伴在他身边,是他唯放心不下人。
迟莲扶着他靠在自己肩头,如往日般依偎在起,惟明松松地牵着他手,口吻竟然还带着点笑意:“要哭吗?”
迟莲这次没有嘴硬,无比眷恋地贴着他冰凉面颊,低低地“嗯”声。
“先别忙着哭。”惟明气息不足,每句话都说得很慢,但依然从容清晰,“乾圣二十八年十月十五,在天灯会上,你答应过要许个愿望,还记得吗?”
经用尽,这世终于还是走到尽头。
迟莲也明白,只是舍不得。
惟明不止次看见他在出神,十余年恩爱终究把仙君心肠泡软。纵然理智知道只有历经千百年轮回才能救回苍泽帝君,这世不过是匆匆瞬、浮光掠影,可要他把付出深情收回来,离开温暖羽翼再度走入寒冷漫长深夜里,接受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个叫惟明凡人,实在无异于将他心再剜出来次。
惟明没有用“下辈子再续前缘”这种瞎话来安慰他,他亲身经历过这遭,已经尝够死别滋味,绝不可能再让迟莲世又世地遭这种罪。
他原以为只要珍惜这十几年时光,临别时便不会有太多遗憾,可人总是贪心不足,有同心结,又想要长相守,注定会求而不得。
“记得。”
那个莲花麒麟琉璃摆件直放在秘境卧室床头,迟莲轻声道,“都是二十年前事。这些年你许过杂七杂八愿望那多,那个还作数吗?”
惟明道:“不管……你答应,地老天荒也得作数。”
迟莲终于没忍住被他逗笑,然而眼睛眨,强忍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:“好,那陛下愿望是什?”
“死去之后,你把这世记忆取走,往后不管轮回几世,你远远地看着就好,不要为再入红尘。”惟明艰难抬手,擦去他眼泪,“迟莲,只要你记得,无关前世,也无关帝君,这生与你相爱,是个叫做惟明凡人。”
承绛十七年秋天,位白衣女冠忽然出现在濯尘宫中,就如三十年前她来临那天样,未经任何人通报,就翩然走进守卫森严皇宫深处,款款来到承绛帝病榻之前。
在迟莲出剑之前,惟明按住他手,低声唤道:“师父。”
那女冠容颜清丽,犹如正当桃李年华,面上看不出分毫岁月痕迹,臂挽拂尘,向惟明深施礼:“自昔年萤山别后,暌违数载,贫道来送陛下最后程。”
惟明病得已经没什力气,点头轻声道:“多谢师父,费心。”又对迟莲介绍道:“这位是元世雪元道长,当年将从宫中接走恩师。”
迟莲抬眼,与元世雪四目相对,双方似乎有片刻僵持,最终却谁也没有说话,各自无声地收回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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