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那个米九大块头打手,西装上系件不伦不类围裙,绑带在他滚圆健硕肱二头肌上扎出两个蝴蝶结,很有点护工气质。
他犹豫下,把那支注射器捡起来,掰掉针头,递给。
小心翼翼地看他眼,叼住注射筒,喝口葡萄糖水,人就有点热起来,难受得不行,只能把额头贴在水泥地上,轻轻发着抖。
大块头叹口气。他估计刚从护理病房出来,胳膊肘里还掖条小毯子,干脆就轻手轻脚地披在身上。
他又悄悄走。
如愿以偿地被饿晕。
饥饿后遗症比想象更大,眼前阵阵发黑,伴随着强烈反胃感。都怀疑自己沦落为反刍动物,连胃袋都在痉挛。
抓住那支滚落在边注射器。
那支装葡萄糖注射器被摸得都是汗,滑溜溜。
手指在活塞柄上发抖,连针筒里空气都被断断续续地排空,然而根本找不准自己血管。
卷帘门降下瞬间,缝隙里被推进支东西,滚落在脚边。都以为他要给投毒,直到闻到股熟悉淡淡甜味。
现在面前有两样东西。
碗剧毒蘑菇汤,管装着葡萄糖注射器。
天无绝人之路。
可惜走不动,也不想爬。
只有条路可选。
以牙还牙。
血债血偿。
面前放碗汤,被煮得焦糊,上头漂着层剁碎蘑菇,姹紫嫣红,仿佛月饼里嵌青红丝。
谁也不知道这碗化尸水有几分毒。
把脸埋在毯子里,整个人都烧得通红,额头上都是热汗。身上汗是圈圈晕出去,两块肩胛骨都湿得跟鱼翅没什分别。
忍不住把衣服下摆卷起来,用来擦下颌汗,果然两枚乳头
像个神志昏聩瘾君子那样,咬着牙,把胳膊在膝上,用针尖去试探手背上静脉,扎出几个乱七八糟出血点。
血跟红珊瑚珠似,细细地冒出来。
有点晕,连注射器都吓掉,抱着胳膊发抖。
卷帘门又开,大概是到换蘑菇汤时候。
这次来人没有转头就走,而是半蹲在身边。他投下阴影特别庞大,像个陨石坑那样横亘在和他之间。
饿得肚子疼,仿佛有把钢勺在刮脆弱胃壁。
用拳头抵着胃,忍痛呼吸会儿,把自己揉成小团。
卷帘门开几次,有人进来端走那碗冷透蘑菇汤,换上碗新。
不喝隔夜汤,看起来还挺养生。
热气腾腾尸臭味各不相同,依稀分辨出几十种蘑菇碎尸,那些血肉模糊子实体并不难认,就像人类从尸骸里摸出几片女性同类美甲,或者几根精心染烫卷发,除却毛骨悚然之外,毫无品尝欲望。
反正是把杂七杂八蘑菇。
会被关在这地方,每天三顿蘑菇汤,直到那债主醒来那天。也许他双喜临门,捡回条命,还能喜提腐烂尸体。
看着那碗蘑菇汤,悲从中来,吐得塌糊涂。
债主打手兄弟们大概是全忠义之心,心满意足,鱼贯而出。最后那个身材最彪悍,足有米九,负责遥控自动门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,他回头看眼,犹豫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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