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愚惊之下,拿手捏,只见绣被内侧,赫然斜钉着行铜针,沿着脊骨轮廓而下,血迹斑斑,在绣被间刺出个破茧般惨烈人形。
这铜针显然刚刚离体不久,摸起来犹带温热,其猩红妖异,令人不由想起宫中讳莫如深巫蛊之术。
魏愚暗暗咋舌,脚踢开绣被,谁知连带着那美人榻也叮铃哐当翻个面,露出底下双惊恐眼睛。
有人!
那眼睛圆如杏仁,黑漆漆,噙着泓清泪,显然还是个年纪尚幼宫娥,正用双纤细手腕挡着面孔,浑身抖得如
“都头,这好东西可委实不少,啧,光红珊瑚就有五六尺高,这次可算是眉毛上吊钥匙,开眼!光这草草扒拉几下怎够?恐怕值钱家伙都从牙缝里漏走。”
“瞧你们这德行,带不走,烧便是,待将军擒那皇帝,江山改姓袁,还会少咱们兄弟?”魏愚道,心里却别有番主意。
听说那皇帝手头总有几枚玉玺,说不定能从寝宫里翻出些蛛丝马迹,好去将军处邀个头功,再不济,往自个儿腰带里揣,保不齐便有半生荣华富贵。
他心思既动,眼中便精光,bao绽,急不可耐地四下搜罗起来。
殿中已被搜刮空,放眼望去,残破已极,墙边支着美人榻,侧翻在地,紫檀木棋枰被踏得粉碎,满地都是迸裂黑白子,白是羊脂白,黑是檀木黑。
花开两朵,各表枝。
这头内牢院中,正逢倒戈相向,千钧悬于发,那厢飞霜殿外,却是狼奔豕突,血流涂野之时。
袁鞘青手底下卒子,性情同他相类,颇有些茹毛饮血蛮夷习气,平素亦是恶名在外,铁蹄过处,寸草不生,屠城劫掠不在少数,西域诸国无不胆寒。
只是此番进京,打是勤王旗号,袁鞘青不免好生整饬番,严令不得滥杀扰民。这些饿狼垂涎已久,苦恨尝不得肉腥味,如今嗥鸣徘徊在禁宫之中,终于得以大开杀戒,眼前又是些逃窜宫人,哪里还压抑得住?
其中有个都头,姓魏名愚,先前在北城门外接应有功,得袁鞘青恩典,得以率部径取飞霜殿。
价值不菲,可惜!
他大步踏过去,拿刀背挑进美人榻底下,信手拨动几下,谁知却挑出团狼藉不堪绣被来。那绣被入手滑腻湿润,混点冷透白梅香气,星星点点都是情事中留下精水印记。
那狗皇帝倒是好兴致,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同妃嫔厮混。
魏愚啐声,忙不迭甩开手。
谁知那绣被坠地时,竟然发出串微不可察叮叮声。
须知飞霜殿乃是天子寝宫,赵椟又是纵情声色之辈,怕是拿刀背往殿墙上敲,都能刮下几层脂膏来。
因而魏愚刚掌这肥差,便飞也似地拍马赶来,将殿门死死围住,就地刨刮起这千载难遇肥羊来。推倒银山,遍开箱奁,凿烂屏风剜螺钿,掷碎瓷瓶刮鲛油。就连那几个仓皇逃窜内侍,都被刀剁翻在地,剥脱条血淋淋腰带,将贴身细软搜刮得干二净,端是鹭鸶腿上劈精肉,蚊子腹内刳脂油。
可怜飞霜殿蒙此大难,惨呼声冲天,连门槛都为鲜血浸透。
魏愚顺手将刀背上血往鲛绡上擦,双目血丝密布,正是副杀红眼凶相。
“都搜干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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