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还能脱口而出词句瞬间就支离破碎,在脑海中塌软地像条被撒盐鼻涕虫,只消碰碰就化成滩脓水。
“谢、谢……”洛九江茫然地念着这个音节,改往日对答如流,竟笨拙地再吐不出第二个字。
饶是如此,他也仍然顽固而执拗地在“谢”字上反复打转,倔强地像只在追着自己短尾巴猫。
寒千岭直耐心地凝视着洛九江,听着他遍遍念起谢字,脸上直不曾生出半分烦倦之色。良久以后,他才口吻戏谑道:“九江,你不会是想跟道谢吧?你之间何须这样?”
他这话与其说是玩笑,倒更像是某种点醒。洛九江眼神登时清,恍然大悟般想道:原来是要同千岭道谢。
“好奇怪用词。”洛九江听到寒千岭在笑,“你早晨去洛先生那里趟,也算叫分离吗?”
洛九江愕然抬头:“早晨?咱们明明……”
他话只说到半就顿住,仿佛同时间有人在他脑中拿白漆抹过般,许多浮上来想法统统被桶石灰泼得无痕迹。他有些迷惑地咽咽口水,隐约觉得周围应是布着层黑色烟尘,每颗尘土都该圆如沙粒。
可身边飘飘落下分明不是那黑色细尘,而是雪白如堆浪深雪花。
洛九江眼神渐渐放空,漆黑如墨瞳孔中呆呆映着眼前世界影子,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个问题答案:半柱香前,他原本身在何处?
那身影似梦似幻,直瞧得人如醉如痴。
“千岭……”洛九江喃喃念道,他下意识伸出手来徒劳抓,却只在那遍天黑色尘土中握个空。
掌心里轻飘飘地环着把空气,倒好像他心也随之骤然空。
然而不待洛九江垂下空荡荡手掌,那若雾若烟淡薄身影竟回过头来,这人神情淡漠,仿佛天下诸事均不入眼,俨然正是寒千岭本尊。他抬起眼来,与洛九江四目相对,冰冷之色就化雪般褪去,脸上分明有烟火气。
他摇摇手臂,拉扯般驱走两人之间黑色湮尘,下刻便长驱直入,握紧洛九江还未放下手。
但
寒千岭见他怔怔瞧着落花出神,便顺手截住方从枝头上飘落朵,小心地将其别在洛九江襟上。他手指纤细修长,骨节分明,竟让人看不出花与手孰其如玉。
“别发呆,走。”他在洛九江肩上轻敲记。
“等等。”洛九江下意识道,“还有谢兄……”
寒千岭果真依言停下脚步,脸上仍是笑盈盈模样,口气温和地反问道:“谢什?”
是啊,谢什?
两人掌心相贴,都是般火热温暖,如两颗滚烫少年心般。
“拨云见日。”寒千岭唇角噙着抹笑意,两眼更是难得弯弯,“抓住你,太阳。”
他扯着洛九江手臂略用力,洛九江就被他拉至身前,他们肩膀轻撞下,又贴着肩颈再不分开,时竟连彼此心跳声也清晰可闻。
“千岭。”洛九江低念着寒千岭名字,心中涌动过何止千言万语,但纵是百折千回,也不比这简简单单两个字情深。
“你怎会在这里?”直到两人体温都隔着衣服传到对方身上,洛九江才舍得放开寒千岭,开口轻声问道,“你也被困在这地宫里吗?从咱们分离开始,你就直在这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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