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谁家养孩子养到这大,是为吃啊。”封
小刃当时除自己手中剑之外再不认得别,除以伤换伤劈砍挑刺之外,连看到溃烂发炎伤口也只知道撒点药粉,舔舔,可即使如此,她也知道那根斜插在乌发之间淡金钗子、那道柔软而安抚声音、那张白净又与此地格格不入面孔是美,好看到足以让她喜欢。
她出去,回来,拖着猎物塞给封雪吃。她懵懂如幼兽,锋利似金石,而封雪则是她认准巢穴,她跟在封雪身边,如同只豹子团进自己新刨好温暖小窝。
这让她感到舒适,这让她觉得安全。
要是放在原来世界,小刃准有个别名叫做“剑孩”。封雪废很多力气教会小刃自己名字,又花更多时间,让她知道别跟着外面那群人样叫她“大小姐”,她喜欢小刃叫她“姐姐”。
在很漫长段时间里,封雪直有种错觉,她不是在教个孩子,她是在磨块顽硬剑胚。
迹就在舌尖上化开。
小刃不管不顾地箍住封雪胳膊,她抬起眼来直视着封雪,眼中还是如既往认真,认真得像个傻孩子:“别咬自己。姐姐,你饿可以吃。”
——不是像,或许她本来就是。
她是把新开刃利剑,是块被粗糙凿磨出雏形石胎,遇到封雪之前大家管她叫快剑女,遇到封雪之后,别人都称她为“大小姐身边那位”。封雪给她起名字,可除她自己之外,整片死地里这叫小刃好像也不超过五个人。
小刃只是把锋利剑,柄轻捷武器,个衡量战力符号。她本来就只是被人为打造出凶兵,招式无不满注着同归于尽决然。她无心无情,甚至没有脑子能把自己小命谨慎看待,于是对手忌惮她如忌惮柄剑,防备把刀,警戒杆武器,却从来不曾正正经经地把她当做个人。
这块剑胚笨拙、刚硬,直把封雪手心磨出个个血泡,可她不是常人眼中毫无生气冰冷死物,她还有心。
有初见时拔下发钗夸声“好看”心,也有后来岁月里无数次将身挡在封雪之前,低声道句“来保护姐姐”心。
……更有今日,她攀着封雪肩膀,恰到好处地禁锢住封雪已鲜血淋漓双臂动作,坚决而认真地说:“别伤害自己,姐姐吃吧。”
她这举止简直若佛祖割肉喂鹰,舍身饲虎,可小刃脸上毫无半缕圣光佛性,有只是脱口而出干脆果断,和点与世事格格不入懵懂。
不算舍身就义,也不必深思熟虑,只是姐姐哭得好伤心,小刃不想再看到她这样痛苦。
可封雪还记得她们第次见面,她想这姑娘伤得真重,背后刀已经能见到森森白骨;她想这个女孩真是硬气,伤口被她处理也不叫句疼,不知在这地方吃过多少苦。
封雪为小刃脚腕上伤口打好最后个结后揭开她脸上衣服,试图弄清对方是疼得昏过去还是在偷偷地哭。谁知这个姑娘只是睁着双足够冷冽也足够单纯眼睛盯着她,抬手取下封雪髻上柄珠花。
“好看。”她简短地说。
她指间分明捻着那根发钗,目光却直直迎向封雪脸。
直到很后来封雪才明白,那是当时小刃所能做到最精准表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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