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吸口气,勉强维持自己鬼气幽幽镇定:“你
洛九江何许人也,在他短暂生命中,连续对付过前·寒千岭,他师父和谢春残三大难缠,要是再听不出阴半死话里口是心非,他干脆去跟寒千岭姓。
听阴半死番连消带打,洛九江只是笑笑,权当对方话里别扭不存在。
“十二峰主也满书院都是,看来这称呼亦不好。既然如此,那就只能叫你声老阴。”
“……”
阴半死眉头深深地聚在块。
也是,以他素来性格,能这样委婉表达出“怎小时候遇上不是你”含义,简直不亚于直接要他命。
洛九江愣愣,很快就闷笑着快走两步蹭到对方身边:“阴兄别走啊,那天落东西没给你。”
他笑眯眯地冲阴半死伸开手掌,手心里正躺着朵半开掌中花。
……看到这花阴半死就来气。
直到今日,他仍然能清晰回忆出对面这小子如何没心没肺地把花给他别在襟上,又愣头愣脑地把拽下去。
是个好道理,但也只是个道理。普天之下,你还真以为像你般人很多吗?”
“就是很多。”洛九江斩钉截铁道:“阴兄此时眼前有个,等你回书院,就能见到千百个‘’。你要肯放眼世上,那就有千万万个这想,这做人。”
“阴兄,困囿你事情不会重演。亲眼见过人能多糟糕透顶。那里性命贱如草芥,朝不保夕,纸通缉甚至不允许有半点温情……可就是在那样糟糕透顶环境中,也遇上很好人。”
“信盐碱地上仍能生寸草,千里寒川上也能养生灵。曾陷入处终年灰云覆雪,举目沉霾地方,然而即便在累累数层地宫之下,亦亲自得见天光。”
“阴兄别自苦。”洛九江轻声道:“你看,眼前是春风沃土,她得救。”
天下间很少有人能在他这副表情下保持镇定,九天前洛九江也不能,但现在洛九江可以。
他不但能维持自己自若神情,他还敢笑呢。
“老阴你这看做什?也是被逼——不然你是想叫你老伴儿,还是叫你老死?”
阴半死:“……”
他想让洛九江先去死死。
他后来几次找弟子试验,却再没看到过能开到这种程度掌中花。
如果阴半死有幸能跟封雪畅谈场,就该知道世上有种行为叫热插拔。
阴半死板着脸,冷冷地瞪着洛九江,故作凶恶掩饰自己瞬间软化无措,想用眼刀把他吓退。
十息僵持后,他终于意识到这种做法是不可取。
阴半死只好冷冷道:“别叫得这熟络。七八天里你全书院会儿‘李兄’会儿‘赵兄’,哥哥认得满街都是,百家姓都快被你集齐,连云深峰上那只白鹭都是你鸟兄,用不着再多添个。”
阴半死注视洛九江良久,终于不含讽意笑。
“从来觉得,实在运气不好。”
见他有倾吐心声意思,洛九江默默听着。
“现在也这想。”阴半死阖上双眼:“老天待实在不怎样,故意让晚遇上你十七年。”
说过这话,阴半死沉默会儿,随即缓缓背过身去。不比他前几次拔腿欲走,他这次表现竟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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