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北崧站在他们床前,表情凝固,黑云压城,周围片死寂。
“你讨厌齐北崧吗?”雷境问。
“不讨厌。”程几说。
“真不?”
程几摇头,眨巴着漆黑如墨眼睛说:“只是不想陪他玩。”
这是真话,对于死过次人来说,谁都不想陪着玩,只想享受阳光雨露,呼吸心跳。
齐北崧吃过他亏不假,但对他未免太上心些。
齐大公子不是真空里长大,再怎高高在上,也遇到过不少明枪暗箭,但几乎没有亲自上场带人报复,因为没那个必要。
可对待眼前这位,齐大公子乱方寸,像个傻乎乎愣头青,几次送上门去找不痛快。
雷境觉得论相貌,程几比起齐北崧身边那些明星模特来并不占优势;轮谈吐,也就那样;论气质,不见得特别突出;
论态度……
时候,火烧云铺满整个西边天空,就像海浪样汹涌,天空是深不见底蓝灰色,房子都镶着道金边,躺在它们下面,脑子里什也不想,就这宁静地傻傻地盯着。想无论如何也要再看次夕阳……”
王北风赶紧打断:“小兄弟,有话好说,别跟说遗言似。你还不到二十,看夕阳时候多着呢,天天看到你腻为止!”
程几愣,随即笑,说对不起。
他上辈子死亡那刻正是晚霞满天,他胸口中弹,血液在他身下汪成鲜红小池。其实已经感觉不到疼,就是无力,但还是努力睁着眼睛,看静穆天空上霞光燃烧……
“替妈说,她直都不醒。”程几说。
雷境笑笑,与他碰杯:“但是人家想跟你玩,敬停战二十四小时,干,你随意。”
程几怎可能随意,口闷。
黄酒不凶,但上头,三个人加起来喝两斤,到后来却都有些晕晕乎乎。散场时雷境不能再开车,走着回家,程几和王北风继续驻守。
于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刚过,夜无眠齐北崧心绪烦乱地赶到长康医院,入眼就是程几和王北风抱在起睡觉。
——两个大男人挤在张八十公分宽小病床上,程几捧着王北风脑袋,王北风搂着人家细腰。
雷境懂,是态度。
程几态度是平常如水,不刻意,不讨好,没做派。
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乎齐北崧是谁,所以不像那些明星模特那样用劲笑,使劲哭,卖力表现,或者故意温柔,或者欲擒故纵装冷漠。
他边拾掇自己糟烂人生,边还能这大大方方,自自然然,以平等态度待你,再给你最正常不过反馈。
齐北崧身边最缺就是正常人,他有人捧,有人恨,就是没人敢站在他面前好好说话。
“做好心理准备。”雷境说。
程几晃着酒杯轻声道:“嗯。”
程女士皮肤有些肿胀,脸部显出浮白,所有人都看出她难以坚持。
三个人继续喝酒吃菜,大部分时间都是王北风在胡吹海侃,程几插不上话,雷境慢慢啜饮。
雷境不动声色地观察程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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