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秋看着,不知该说什,伸出手,捞起他头发来放在手上:“怎白这样多。”
那白发,不是点点长出白,是整根整根雪白。
陈微尘望向岛上高山,花树在其上密密生长着,白花映着白月光,若是醉眼朦胧,准要被看成座雪山。
再看海上白如雪浪花,手支腮,手端起酒杯啜口,才道:“青山亦有白头时。”
“少年白头也不是这样白法,”刑秋皱皱眉,“何况……你今年才多大。”
谢琅颇羞涩地笑:“师父他老人家最后说他悟,吃好喝好睡好,找个看对眼女人,生院子小孩,就是最大大道——他六年前把道观丢给,下山去寻道,说是四海云游,看是不知到那里去生孩子。”
那时房里人都笑出声,陈公子还能文绉绉夸句“明心见性,极好极好”,刑秋就直接道:“看是老道士自己思凡吧!”
论道到此就结束,当时看去,只有那句“天行有常常”算是高明见解。
可修至三重天,说是与日月同齐,长生长存,可仍是在人间,看那阴阳双鱼,仍留在只阳鱼中。
人间世外,还有心魔世,天道之上,还有更高道,包含人间心魔两世,或是更多东西道。
里是心魔世,而那两个水潭……”
——始终生死之理,此图尽之。
简简单单几笔画图,阴阳消长,生万物。
先前他们看星空时心头浮现隐约震颤之感再次出现。
修仙修魔,皆要求道。
“这是在催,”陈微尘淡淡道,“等到八月……日子是过天,就要少天。”
“你将来有什打算?心魔出来,实在是不太平,看他们南海也不像是好东西,”刑秋眼睛亮起来,道:“咱们走吧,去魔界逍遥快活,才不管这些理不清事情。”
“也不想理,只是走不,”陈微尘望向天边轮银月,“能看着他日子,也是过天要少天……其实不见也没什要
天道已是寻常所说至高极限,再往上……竟是穷尽毕生所见词句乃至凭空臆想也不知该怎样冠名。
“以前有个在三重天人……要上更高境界,到触及天道地步……”陈微尘嘴角有丝淡淡笑意。
他用心魔形体时,语调总是没有起伏,脸上神情也冷冷淡淡,比起平时,像是换个人,笑容更是极罕见。
“然后呢?”刑秋问。
“然后……没有,今天忽然想,若是三重天之外还有境界,不如就起名叫天外天。”陈微尘饮口酒,朗月清光穿过花枝撒落地,落在他脸上与身上。
道者,不可传,不可说。
天有春夏秋冬,世人便知春种夏长,秋收冬藏,是顺应天道。
修道人感悟天地,感悟己身,驭使气机、罡气,只不过是另种意义、更深也更玄妙顺应天道。
句道生万物人人皆知,可究竟道是个什东西——他们几个当初在国都,闲来无事时曾论道,小道士抱着拂尘说:“师父说,道嘛,其实简单得很,就是‘天行有常’里那个常,‘无中生有’里那个无,在生之前,在死之后。麻烦只麻烦在怎样悟上,咱们代代先辈就困在这里,怎都出不去。”
那时刑秋问:“他这样说,自己是不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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