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舒于是显得很烦恼地说:“入山门吧,就思念红尘;入红尘,又觉得腻烦想入山门。”
核儿在远处做手势,意思是速度闪开,此人会核爆,纵然不核爆,也会以朱耷、石涛等自况而恶心人。白舒显然对仁慈,扔两万块钱就要走,们拦着说晚上山路行车太危险
整个下午都是他们演唱会,唱完歌唱戏,唱完戏再唱歌。中国人都是哲学家,葬礼是场哀戚狂欢,们这个偏僻是乡野,八宝山那种上万人告别仪式也是。
三万块钱已经全部花光,甚至还欠着厨师明天菜金。问老吴怎办,老吴说别急,等人。到傍晚时候,果然来个人,老吴笑逐颜开地迎上去。
核儿躲在后面说:“怎这货也来?”
那个人叫白舒,是核儿授业恩师,也是见过最有艺术气质人,即使他衣衫褴褛蹲在村口喝玉米碴子,旁人也眼就能看出他是个艺术家。他最近剃个光头,可光得如此飘逸,如此俊秀,文胖光头和他比起来就像是生锈秤砣。
白舒说:“老吴,送钱来。”
都像是被现代化急行军所抛弃堆废墟,由孤独老人与孤独孩子守护着。
这个村庄青壮年几乎都在外地打工,是葬礼把他们召集回来,从某种角度说应该感谢吴家老太太,是她在喘不过气来生活中为大伙儿提供个与亲人相聚机会。
们从火葬场回来,不出文胖所料,已经到午饭时间。老太太成捧细细粉末,徐真人说人辈子,只超市小型塑料袋足够,诚然不假。他日若成灰,撒肥田,为国家限塑作贡献。
们和“八音”们桌,当日午餐是与苍蝇争食。此处苍蝇不按“只”计算,是按“蓬”,凉拌黄瓜上落蓬,红烧鳝鱼上落蓬,筷子上落蓬,碗里落蓬,人头上落蓬,你要是稍微吃得慢点儿,会儿连渣都不给你留。此番胜景,连老吴也多年未见。
核儿说:“桃儿你想到什?想到躲不开、避不过,bao雨梨花针,如果世上真有那种暗器,想必灵感就是从此而来?
老吴感激涕零地说:“谢谢你,哥们。”
白舒说:“你活该吧,好端端离什婚?”
他转身看见,惊讶地说:“咦!你不是那个谁吗?怎也在这儿?”
说给老吴当儿子呢,白舒说好,弄不好老吴辈子也没儿子。他对老吴说:“本寺欢迎你。”
说:“您又出家?这都几次?”
老吴骂道:“废话怎这多呢?赶快吃!告诉你们,这都是城市造孽,整个农村都成它垃圾填埋场,成它牺牲品,城市是个恶魔,是个嗜血屠夫,是个袒胸露怀荡妇。”
徐真人说:“吴老师,你太深邃。”
老吴说:“徐中驰,你也不差。”
核儿招呼和阿朱说:“赶快吃,别搭理他们,这俩是病友。”
“八音”挺敬业,每上个菜就要吹几句。他们果真是八个人,有吹喇叭,有吹唢呐,有敲锣,有敲鼓,有拉胡琴,还有两个专门负责唱丧曲。其中那女真是艺术家,四十来岁,宽背水桶腰,调门奇高,《青藏高原》《天路》之类歌曲首接首,比电视上唱得来劲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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