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疏遥遥看着她由位师姐领着走上山路,最后消失在层层白雾间,觉得送女儿上学,果真和送儿子上学心情不样。
无缺上山时,毫无惜别之意,甚至还要担心他在学宫拈花惹草,乃至拈到人家指尘禅院去。而把盈盈放在学宫,那就要担心段时日。
他正想着,
她十四岁年纪,纤纤弱质,仿佛片碰就会坠落水面水莲花瓣。
她出生时,只有萧韶人在侧,没有林疏气息滋养,不仅不能说话,身子骨也弱。这些年来,林疏和萧韶游历之余,时常带她各处游玩,习武之事亦未曾落下,已比同龄人都高出个大境界,但还是那样轻盈纤细,像个翩跹飞舞红蝴蝶。
林疏踏轻功上白鹤,伸手拉她上来。
盈盈靠着他,另只手拉着萧韶衣角,好奇地往上陵山中望。
但见青山隐隐,仙雾飘渺中,琼楼玉阙错落,花林飞瀑相映。
如今,盈盈终于也到上学宫年纪。
而那个果子……他已在学宫上两年学,这东西起初沉溺于都城繁华温香软玉中,并不想上学,味醉生梦死。结果那远方云游小和尚被自家寺庙所安排,要去上陵后山指尘禅院学习,消息传来,萧无缺垂死病中惊坐起,莺莺不要,燕燕也不要,偷林疏玉符去梦境抱着梦先生嗷嗷哭泣,终于拿到学宫录取通知。
——但最近好像又跟那小和尚闹很大脾气,家都没有回,窝在学宫里不知在干什。
说话间,那道童已经唤来白鹤:“师兄,师妹,请上去罢。”
口中说着“师兄,师妹”,却只殷勤地去请盈盈上白鹤。
九月,上陵山。
山下小亭,亭中白鹤,依然如故。
山下负责接人小道童听到人声,头也没抬:“哪个院道友,家在哪里?”
便听道软软少女声音:“仙道院,凉州,萧有盈。”
那小道童闻声抬头看,眼睛立即亮起来:“仙道院师妹!也是仙道院。”
三个学院迎接新弟子人马虽然换拨又拨,但仍像原来那样,各自持个幌子,来师妹就嘘寒问暖,来师弟就嘘声片。
眼看着飞到山门上空,盈盈回头看他们。
漂亮眼睛里似乎含着水光,很不愿意离去模样。
萧韶揉揉她头发:“你先跟着师兄师姐安顿,们会时常看你。你和无缺起住,无需担忧。”
盈盈点点头,又过去抱抱林疏,这才提起裙摆,自白鹤上翩然跃下。
盈盈歪歪脑袋,对那道童道:“这是爹爹。”
小道童缓缓转头,神情片空白。
萧韶看着他,意味不明地勾唇笑。
小道童仿佛受到立刻要被杀人灭口那种威胁,迅速规规矩矩在旁边垂手站好,不再试图搀扶盈盈。
盈盈只是笑。
——下刻,他感到有不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,个激灵,转眼看到那红衣小姑娘身后还站着两个人。
“这……两位师兄也是要上山?”道童说道:“师兄若不认路,便也与白鹤同上去……”
林疏抬眼看看萧韶。
典籍中说渡劫境界有数百年寿命,许是不假。将近八年过去,他们容颜未改,还像是刚刚二十样子,仍被认作“师兄”。
——而实际上,是来送盈盈上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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