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晏垂眸看着端明崇被烛光照亮半张脸,迟疑片刻,才试探着开口:“若是……本性就是如此呢?”
端明崇:“嗯?”
端明崇愣下,总算明白方才岁晏解释完后为什要匆匆离开,不过仔细回想下,自己那句话确实问太过莽撞。
端明崇道:“对不住。”
岁晏愕然看他。
“方才是考虑不周对你说出那种话。”端明崇撩起袖子将岁晏额角被吓出来冷汗轻轻擦干净,“知道你本性并不是这样,是……是失言。”
端明崇久居东宫,太傅和皇帝教他全都是如何修身治国平天下,是非曲直断恶修善,这些于他而言,便是修身根本。
端明崇吹两下,抬头看他:“还疼吗?”
岁晏眼中带着些水光,呆呆点头:“嗯,疼极。”
端明崇更心疼,他从袖子里掏出来方帕子,轻轻将岁晏手腕上灰尘砂砾擦掉。
那墙上尖利细碎尘粒都陷入伤口中,端明崇动作极其轻柔地去擦,岁晏抖下,他便像是哄孩子样轻吹伤口下。
岁晏直在看着他,觉得有些茫然,这还是头回有人会为这点小伤这般心疼他。
岁晏整个身体软得站不稳,被端明崇半扶半抱地走出偏街。
离开端熹晨视线后,岁晏再也支撑不住,直接从端明崇怀中滑出来,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——噗通声,让人听着都替他疼。
岁晏捂着胸口伏在地上,似乎想吐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。
端明崇忙不迭地去扶他。
岁晏急喘几口气,抬头朝着端明崇勉强笑着,撑着他手臂三番五次想要站起来,但是全身无力,腿依然再发软,次次又跌回去。
端明崇自来温良恭谦让惯,克己守礼,从不善妒自负,到现在,他都不知道自己本性就是如此,还是按着所有人期望硬生生将自己掰成这副温润如玉模样。
岁晏也隐约知道他性子,才会在端明崇只说句话,便自顾自曲解出其他更加恶意意思。
不过即使这样,岁晏也从未想过堂堂国储君竟然会直接对他认错,神色无半分虚伪。
岁晏呆呆地看着他,半天才抬起手,小声道:“疼……”
端明崇忙捧着他冰凉手,又轻轻吹吹。
“殿、殿下……”
端明崇忙抬头:“弄疼你?”
岁晏摇摇头,稍稍从恐惧中定神下来,还是觉得就因为这件破事就和端明崇有嫌隙太过不甘心,抿抿唇,还是打算再解释遍:“殿下,方才只是怕旁人伤到你,才那般做……”
端明崇有些失笑:“你怎还惦记着这事儿?那本就是不对,你那样警惕是对。”
岁晏讷讷道:“但是……太狠毒……”
端明崇力气再大,也没办法将他整个人抱起,只好艰难地扶起站都站不稳岁晏走到旁石阶上坐着。
岁晏软软靠在墙壁上,垂眸看看自己鲜血直流手腕,只觉得恶心无比,恨不得把两只手都砍下来。
端明崇看他手抖得不成样子,还以为他疼狠,忙伸手将他双手捧着,轻轻低头在那伤口处吹吹。
温暖热气拂过刺痛伤口,带着些酥麻。
岁晏直接愣住,手腕上那令人做吐粘稠瞬间消失不见,就连心中残留不去惶恐也消散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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