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,齐鸢脸色就有些不好看。他也知道官宦人家最好少得罪,眼睛溜,在心里给那三人取外号,分别是酸秀才、大驴脸和八字眉,自己暗暗笑过回,这才扭头跟几个熟悉招呼起来。
酒过半巡,伙人不禁聊起来新来戏班子。这戏班据说从京城来,出《错魂记》唱尤妙,故事倒没什稀奇,不过是讲个秀才携妻赴京考试,途中遇到位老道。那老道见他妻子貌美,心生歹意,施妖法跟秀才换魂,幸好那妻子冰雪聪明,识破假相公,狠狠惩治老道。
故事并无新意,胜在对话有趣,且那戏班声伎都是群十几岁俊美少年,城中妖姬靓女都比之不及。
在座这群纨绔里只有齐鸢看过两次,这会儿便被人拉着说那声伎妙处。伙儿正嬉笑吃酒,突然听那个姓韩大驴脸喊道:“早就听说扬州齐府龙涎香千金难求。齐鸢,你既然是齐府二公子,不如帮们几个弄些香饼出来,少不你好处,怎样?”
齐鸢不知道为什突然绕到自己头上,莫名其妙地看着他。
:“还来者是客呢!那你说,哪有主人坐着客站着?”
他随身几个小厮也早也跟别家打闹成团。
周嵘左右看看,又好气又好笑,指着他摇摇头,让小二加把椅子,跟他挨着坐。
桌上已经上八九道菜,跑堂还在盘盘往里送着,显然宴席才开始,而且花费颇多。
齐鸢刚刚顾着凑热闹,这会儿坐定才发现有好几个面生,最左边个穿半旧玉色襕衫,头戴方巾,眉目严肃,年纪看着得有二十。另两个年轻人倒是风流些,锦衣华服,头插金簪,看就跟这帮纨绔是路。
大驴脸道:“实不相瞒,们这次过来,是定要带些龙涎香回去。”
本朝香事盛行,上到帝王权臣,下至贩夫走卒,无不以制香熏香为乐。齐鸢祖上便是贩卖香料起家,后来曾祖偶得机缘,收些秘制合香奇方妙计,于是全家便在扬州落脚,薄置田产,广开香铺。等到齐元父亲当家时,累世之积也有千亩良田,万贯家产。
而这人问龙涎香正是齐家招牌之,这香并不是龙涎真品,而是齐家自制香饼,名为“龙涎”。
齐鸢猜着这人可能有些来头,但是平白无故让他赠香,还是这种口气
周嵘见他乌溜溜地眼珠子转来转去,好奇地打量生人,咳嗽声介绍道:“这几位都是京里来贵客,最右边是韩公子,这位是李公子,那位是郑公子……你记不住话都喊哥哥就行。”
话说亲人,却连那几人姓名来路都不说。
齐鸢心里顿时不大痛快。
府同知周承善看不上周嵘不学无术样子,从来都只让长子见客。周嵘带出来无非是些下官亲眷或亲随仆人。只是历来士农工商,商居末位,周嵘跟他们玩归玩,骨子里却瞧不上他们这些商户子弟,介绍外人时总是遮遮掩掩。
齐府花大价钱在家中设馆,延请儒士教导子弟,便是为子孙中能有博取科第,光耀门楣。只可惜祖辈几代经商制香都颇有才分,唯独读书上欠缺些智慧。齐鸢更是不成器,现在十六岁,连个《四书》都没读完,气得齐老爷天天喊着要给他禁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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