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来这太傅府里,他总喜欢唤他“老师”,这个词透着股无关身份亲昵,就好像韩蝉还是那个东宫里叫他读书习字西席先生,而他还是那个被大哥、被宫人欺负、被他抱在膝上仔细关怀小童。
“陛下生着气,解释,想来你也不会听。”韩蝉提起茶壶,斟盏热茶推到他面前,目光扫过他被风雪沾湿衣袍,又道:“衣裳都湿,陛下将外袍脱吧,叫人拿去烘干,小心染风寒。”
他态度太过自然,若不是李踪身上还阵阵泛着冷意,连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,恐怕就会当真在他面前坐下,又与他扮演师生情深戏码。
“朕今日,可不是来与太傅喝茶。”
李踪扬鞭掀翻茶盏,昂贵翡翠
上马车,五更赶着马儿往永安王府行去,恰与李踪背道而驰。
***
太傅府。
李踪路疾驰到太傅府,却见太傅府大门敞开,门房见着他也并不惊奇,躬身道:“大人就在茶室等着陛下。”
“个两个,消息倒是灵通。”李踪嘲讽笑,下马,提着马鞭往茶室大步走去。
得足够多。”叶云亭垂眸,在他肩膀上轻轻按按:“只是他更信他自己。”
李踪性子太偏激,又敏感多疑,他表面上信任韩蝉、信任李凤歧,实则他谁也不信,他只信自己。就譬如韩蝉给李凤歧下毒,之后只言语挑拨几句,他便对护他这多年李凤歧下杀手;再譬如,如今韩蝉数登端王府,加上李凤歧送上信件,他又轻易信。
这只证明,不论是李凤歧还是韩蝉,他都早有疑心。
可实际上,那些信件乃是李凤歧命人伪造,韩蝉与殷啸之二人行事都慎之又慎,就是李凤歧探子也不清楚他们私底下到底做什交易,又如何能拿到两人联络密信。那伪造信件上甚至连印章都没有,不过是八九分相似笔迹而已,在这恰到好处时机送来,李踪就轻易信。
叶云亭看出李凤歧情绪不高,他将怀中抱着暖炉放在他怀里,替他拢好披风,轻声道:“们回去吧。”
这太傅府他太熟悉,这是他亲自挑选赐给韩蝉宅子,离皇宫只有盏茶路程,宅子里花草,都是他命匠人精心布置。
如今路行过,看着却只觉得嘲讽。
他对韩蝉片真心,可韩蝉又回报他什?
李踪穿过前花园,抵达茶室,就见韩蝉袭白衣侧身坐在窗前,面前摆着,是他赐下那套翡翠松柏常青茶具。大约是听见脚步声,他侧脸看过来,瞧见提着马鞭、满脸怒色李踪却并不吃惊,而是淡淡点头,道:“陛下来。”
“太傅倒是还有兴致喝茶。”李踪进门,走到他对面,冷笑声:“这些日子事,太傅就没有个解释吗?”
他用是“们”,李凤歧感受着掌心里暖意,复又笑起来:“回去吧,他事,与无关。”
他不想管,也管不。
从前他将李踪视为要护在羽翼下幼弟,事事为他考虑周全,如今李踪已不需要他庇护,他也不会再庇护。
他已经有要守护生之人。
李凤歧仰头看着叶云亭,恰好叶云亭低头看他,两人对视眼,叶云亭朝他笑笑,亲自推着他往马车边走去,季廉在身后替他们撑着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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