寇秋眼睛很亮,说:“不懂,十六岁很多吗?阚叔还年轻。”
“很多。”
阚峻又想抽烟,低低笑声,“叔开始上班时,你才没几岁呢。”
寇秋摇摇头。
“怎能看
“阚叔不洗吗?”
寇秋换套衣服,把脏衣服堆到盆里,问。
阚峻说:“不。”
“那就睡吧。”寇秋穿着短裤去铺床,他换条新床单,弯着腰使劲儿把床单边缘塞进去,自己先脱鞋,钻进里头。
男人躺在外侧,即使是睡着,姿势也是板板正正。
他闭着眼,听觉便变得愈发清晰。男人像是愣下,随即才有板凳被拉开声音响起,脚步声凑近。热水壶被打开盖子,发出嗤声气声,这些全都被放大。
有手拨弄下水,随即慢慢从他头顶上浇下来。
“先冲冲。”
阚峻声音如既往,严肃又平板。
温热水流顺着脸淌,寇秋抹把脸,湿漉漉。他眼睛被香皂水刺得生疼,不用看也知道红片,正想拿手背去揉,手却忽然被人拉住。
阚峻没看。
他手里把玩着个钢制打火机,那打火机火苗蹭下冒出来,又被他按回去。他反复按着那开关,神色淡淡,只有手指在不易察觉地发颤。
啪。
啪。
啪。
放心。
没那个胆子去冒这个险。
寇秋习惯在睡之前洗澡,尤其现在还是夏天,方家又没空调,不洗话,浑身上下都觉得黏腻腻,睡也睡不安生。只是屋子里没浴室,又只有祖孙俩人住,用来洗澡那块地和其它地方之间,连个帘子也没有。
寇秋抱着换洗衣服,想想,还是叫声男人。
“阚叔?”
寇秋翻个身,挺稀奇地研究他手,“阚叔,你小拇指比长好多。无名指也长。”
他说这话本是无心,系统听却个劲儿咯咯咯地笑,笑得活像是准备下单母鸡。
寇老干部觉得他崽子疯。说说手指长而已,到底有什好笑?
阚峻没出声,垂着眼,任由少年抓着他手打量,又放在自己手上比比。他喉头动动,说:“叔年纪大,比你大十六岁。”
这事终究是让他不太舒坦,说出来时,心脏也猛地缩。
有什禁锢住他下巴,不容拒绝地让他抬头。
“都红。”
男人眉头锁得紧点,拿干净布巾点点帮他擦干净。寇秋仰着头,“好?”
阚峻慢慢收回手。
他手上还留着淡淡香皂气味,让男人神经跟着猛地跳,扭身便走。他把方才捏过少年下巴手微微握紧,双腿交叠,脊背绷得笔直。
火苗就在他手指间次次跃动出来,橙红色点亮色,跳跃着。
“阚叔。”
片寂静之中,少年忽然开口。
阚峻说:“嗯?”
“眼睛被香皂水迷,”寇秋弯着腰,睁也睁不开,只能用只手在凳子上摸索着,“阚叔,能把毛巾给下吗?”
阚峻嗯声,没看他,“你洗。”
水烧开。
盆里水被调试成合适温度,少年弯着腰,用指尖去试水温。眼前朦朦胧胧层水汽,有香皂香味儿蔓延开来。
细小泡泡在飞,在阚峻睫毛上啪嗒声破裂。
灯光很暗,只要余光扫过去,就能看到白花花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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