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这样熬,才熬出来成绩。
“您也是知道,”寇秋说,“当时学校曾经让您来家访过,您亲眼看到。”
中年男人没有说话。
他脚不安地在雪地上蹭又蹭,原本挺白雪上很快就被留下道接着道泥印儿。男人脸色跟雪样白,并没有抬头看这个昔日学生,只粗声粗气说:“老师那时候不知道。”
“怎不知道?”寇秋失笑,“您难道真相信,查恭能考出这样成绩,而只能考成那样?”
寇秋却没让他避开。
“老师还记得吧?”他说,“就是当初查恭差点儿顶替,去那所大学。”
中年男人目光闪躲更加明显,“不、不记得。那都是很早以前事。”
“是吗?”寇秋笑笑,“也是,对老师来说,可能只是件小事吧。”
——可对方扬来说,这是件大事。
寇秋怔会儿,把罩在对方头顶上伞收回来。
“嗯。”
他说,“刘老师。”
他与这个高中班主任,已经有好几年没见。上次见面时,两人之间并不愉快。
刘老师显然也想起来,动动嘴角,神色还有点尴尬,“方扬现在,都长这大啊。”
拜年时候,今天村里就明显安静不少。年轻人大多都跟着去外村亲戚家串门,满地乱窜小孩子也没身影,寇秋个人静静走会儿,忽然感受到睫毛上猛地凉。
下雪。
这是场大雪。他撑着伞站会儿,脚下地已经全被染上白,有身影从远方走过来,走着走着就是个踉跄,跤摔在雪地里。
寇秋赶忙去扶。
“没事吧?”
男人当然不信。
他带出来
无异于天崩地裂件大事。
方扬很努力。知道家里条件困难,不可能支撑起他复读,所以就加倍地努力。他整夜整夜几乎没睡过,半夜里帮着方老爷子翻身,又让老人上回厕所,偶尔还得自己拿针筒,学着卫生所人教样子给老人打针。照顾完爷爷,他也不能睡,拼命地瞪着眼脚泡在冰盆里也在做题。
大冬天时候,他脚也泡在里头,长冻疮现在还留着痕迹。
多少个日日夜夜?
方扬数不清,也不想数。他闭着眼憋着劲儿往前冲,硬生生把这些难熬日子都给熬过去。他养猪,喂鸡,下地,照顾老人,学习,甚至没有什多余时间留给自己。
寇秋说:“是啊。”
中年男人脚在雪地里挪动几下,问:“你现在在哪儿过呢?老师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你。”
寇秋平静地说:“在省城上大学。”
“哦,”刘老师说,“省城”
他重新又垂下眼,似乎是刻意要避开大学那两个字。
“没事没事,”那人连声说,又朝着雪地吐口唾沫,“什鬼地,这滑!”
那是平常人家喜欢倒剩水地方,结冰速度也比别地方快。寇秋看着那中年男人,注意到对方身上衣服已经很旧,连鞋子也是旧,看起来就不禁雪。他想把人带到自己家里喝杯热水,“您”
抬起头来,却愣愣。
那中年男人也愣。
他眉梢这几年染上不少风霜,鬓角也有星星点点白色。这会儿披个灰不溜秋大棉袄,愈发显得沧桑,嘴唇哆嗦半天,才说:“是方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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