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得多疼?”
恶鬼心骤得软,也被他化成滩温热水。
他还从未被任何人或鬼心疼过,小生
“嗯。”
“顾先生……”小生人又叫声,望着他,“顾先生多大?”
恶鬼说:“记不得。”
杜云停更深地往被子里藏藏,有发丝掉落在脖颈上,柔柔碎发磨蹭着。“那,顾先生是什时候走?”
顾黎顿顿,仍旧回答:“记不得。”
他有时也会装装怕,跟被老鹰围追堵截小鸡样拍着翅膀东躲西闪,而强大恶鬼甚至不需要动,轻而易举便能把他拎过来,整个儿压自己身下。他躯体脆弱温热,说不清是刺激还是畏惧,哪怕轻轻碰到点也会哆嗦,上头激起小片鸡皮疙瘩,声音染着哭腔。
顾黎听不得他这声音,活像是钩子,上头插绒绒毛,扫着心尖尖,让人特别想弄他,让他哭出来。
杜云停哭也不是平常人哭。他躺着哭时,总习惯性地微仰着脖子,抽抽搭搭,胸膛也跟着上下起伏,细细弱弱,让人想起岸边摇曳、沾着露水花枝。
他蜷缩起来,发出小小、低声嘟哝。偶尔不躺着,坐着或站着,涟涟泪水能沾湿顾黎半身。
顾黎甚至分不清,他究竟是出于何种情绪在哭。
顾先生马甲猝不及防掉。
在那之后,他开始无所顾忌地在房子里任意出现,杜云停常常回头,就能看见个黑影子慢慢浓重,随后是熟悉人形,往往从长腿开始,向上逐渐清晰——
说真,这场景有点惊悚。
像国产恐怖片。
杜云停刚开始确不习惯,或者说原主不习惯,好几次等顾黎彻底显出人形,都能瞧见他向后退步,惊慌失措像是只被提起耳朵兔子,靠在身后橱柜或沙发上瑟瑟发抖。
他目光微微放远,像是在想些什。小生人模样却像是有些心疼,道:“顾先生身上有好多伤。”
那伤不是普通打架斗殴所造成,更像是从腥风血雨里头闯过来——他摸着那些斑驳痕迹,嘴瘪。恶鬼定定瞧着他,反问:“心疼?”
他只是随口问。他如今是鬼,个人会心疼鬼,那简直是天方夜谭,不可能事。
避让还来不及,更何况是疼惜。
可小生人却点点头,看着下秒就要哭出来。他触碰着,小心翼翼,好像还怕弄疼他,甚至忘这会儿与他在处是个魂体,早就死亡魂。
许是害怕。可他这哭声,毫无疑问,并不能缓解心头火。相反,这是在火上又浇油,反倒叫它烧更旺——烈火鲜花,不过如此。
窗帘常常拉便是天,杜云停天天登机,乘坐私人飞机在天空翱翔。
他软活像是滩温腻水,能从人指缝里漏出来。顾黎把他抱得更紧些,抚过他额头几缕乱头发。
杜云停裹在被子里,只露出双黑白分明眼睛,小声道:“顾先生。”
恶鬼刚刚饱口食之欲,态度比寻常更为温存,摸着他脸侧。
男人瞧他眼,说:“害怕?”
杜云停摇摇头。
“不怕。”
他是真半点都不怕,只可惜身体表现出来完全不是这回事。顾黎当他是嘴硬,拍拍他额头,淡淡道:“娇气。”
杜怂怂挺喜欢男人这种语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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