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将画作翻过去,平静地告诉他:“那是给爸祭品,因为目前还得不到真正祭品。”
他当时听,顿时满腔惊恐化作惺惺相惜,眼泪又没出息地涌出来:“懂……”
男人好笑地看他:“你懂什?你什都不懂,你甚至不知道是谁。”
“虽然不知道你是谁……”他边哭边靠近对方,刚丧父悲痛与绝处逢生喜悦令他心中涌起万千感慨,也不知哪儿来冲动,居然抱住眼前这个与他同病相怜可怜人
失去视觉后,听力便格外灵敏,他很快就听见手枪落地声音、重物扑通跌入海里声音、某样物体砸在船身上哗啦啦散开声音,以及,杜书彦撕心裂肺哭嚎。
杀人如麻王后,最终与他所杀害数人命运样,沉入冰冷海底,但他沉没位置,更远,更深,或许,永远无法漂浮上岸。
吹来海风沾染浓重血腥味,以及丝若有若无奇特香味,纪凛皱起眉,再度睁眼——杜书彦跌坐在血泊之中,手臂深入海水,几乎没过肩膀,徒劳地去够具迅速下沉尸体,滴落泪水不断砸入涌动海水中。
据说泪水密度大于海水,这几滴泪,或许能落到费铮脸上。
手枪静静躺在鲜血之中,旁边还有个铁皮糖盒,盖子在砸地时撞开,数颗五颜六色水果糖滚落出来,沾满主人鲜血,染成颗颗晶莹剔透红宝石。
徒。
唯有看见这幕虞度秋,瞳孔急剧缩小。
尽管调整面容特征,但细看之下,那张脸眉宇之间神态,仍留存着几分他不愿回忆起来似曾相识。
这个恶事做尽疯子,死到临头,还要用自己死,唤醒他心底噩梦。
“虞度秋……别以为原谅你……你对感到很‘抱歉’是吧?”男人目光凄惨而恶毒,直勾勾地盯着对船上瞬间脸色僵硬人,报复快感席卷大脑,似乎连身上伤口痛楚都感受不到。他咧开嘴,嘴角几乎扬到耳根,牙齿片猩红,如同吃人怪物,妄图吞下最后顿饱餐:“那就忏悔辈子吧——”
杜书彦哭得精疲力尽,模糊充血双眼望着那几颗糖,不禁再度悲从中来,干嚎不已。
数年前那个夜晚,他已察觉自己堂叔狼子野心,可彼时他无依无靠,为获得更确凿证据,只能鼓起勇气独自去跟踪杜伟明,却不慎误入敌营,险被发现,慌不择路之下,突然撞到个高大男人。
身后是追杀而来隐约人声,他吓得紧紧攥住男人衣服,哀声乞求:“救救……救救!”
男人眼神古怪地看着他,像在看样有趣且荒谬玩具,但最终还是打开自己家门,放他进去躲避。
他惊魂未定,猛地瞧见房内摆着副骇人画作,更加六神无主,害怕地盯着那只流血羔羊和奇怪男人,句话也不敢说。
杜书彦呆怔住,突然间宛如大梦初醒,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,跌跌撞撞地冲向他,奋力伸长手臂,嘶声大吼:“不要——!!”
“砰!”
两条快艇同时震震,枪声余音回荡在波涛停歇海面上,久久不散。
耳内轰鸣盘旋,四周空气却陷入死般寂静。
纪凛缓缓放下枪,闭上眼,轻轻叹出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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