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想着,眼前乍现亮光令虞小满猛然怔,回过神来瞧见只骨节分明手里捏着柄系红花秤杆,才知道在脑袋上捂几天红盖头总算被挑开。
紧接着便是“当啷”声钝响,虞小满心头跟着跳,只见那秤杆被随手扔在旁,不知何时进门丫鬟云萝捧上托盘,里头并排放着两杯酒。
陆戟率先执起杯,抬臂举高,无声地指示下步行动。虞小满忙拿起另杯,胳膊相勾时,两人距离猛然拉进,无需刻意寻找便能将对方面孔览无遗。
虞小满还是条鱼时候,就知道陆戟长得好,那英挺眉目他曾在梦里细细勾勒,用手指在滩涂上寸寸描摹,所以从嬷嬷口中听闻虞梦柳不肯嫁原因是“陆将军又老又丑”,当时便觉好笑。
可七年时光于鲛人来说是生命中很短暂部分,于人类来说则足以发生天翻地覆变化。
睁大眼睛瞪半晌,才记起自己还盖着红盖头。虞小满抬手胡乱抓把流苏,眼皮抬就撞上双冷冽眸。
两人对视以虞小满扯落盖头终结。他屁股坐回床上,按住狂跳不止胸口,开嗓声音都在抖:“陆……大少爷?”
试探问句久未得到回应,虞小满听着木轮滚向门口声音,急得差点再次坏规矩自己把盖头掀。
他还没看清陆戟脸呢!
像是听见他心声,四轮车停在门口,耳边传来对话声,另人听着像迎亲队伍里那个凶巴巴银甲护卫。
陆戟亲生母亲闺名。
那场意外后,去世母亲成唯能牵动陆戟情绪存在,因而他再三咬牙,终是没避开这场做给外人看戏。
方才在前院,几个喝得醉醺醺官家子弟语带调笑说要闹洞房,还要瞧瞧新娘子漂不漂亮。
不知哪个插嘴,说这新娘子是乡下渔村来,身上怕是还沾着腥味,话音未落满堂哄笑,唯有端坐其中陆戟眉眼淡漠,如死水般波澜不起。
若是放在三年前,此等言语必定激得他怒发冲冠拔剑相向。
譬如通过眉眼隐约能看出眼前人便是当年少年,而棱角锋利轮廓,赛雪欺霜面孔,以及凝结于眸底孤冷沧桑,都在告诉虞小满,他变,与从前不样。
陆戟仰头,喉结滚,将杯中酒尽数饮下。他甚至没耐心等虞小满把酒喝完,就兀自抽回手臂,把空酒杯放回托盘里,扶着矮几转动四轮车,扭身便走。
虞小满匆忙抿口酒,被呛得咳嗽也顾不上,急道:“去哪儿?”
陆戟不答。
“
“老爷吩咐,仪式需得做足,以免落人口舌。”
“还要做什?”
“至少挑盖头,喝过合卺酒。”
门口人似在犹豫,俄而还是返过身,不疾不徐地往床边行来。
视线范围所限,虞小满只看见双置于四轮车木质踏板上脚,和段衣袍下摆。普通皂靴,鸦青色常服,与他盛装打扮比起来,陆戟穿着朴素得不像个新郎官。
思及此,陆戟扯动嘴角,似在自嘲。
三年前,谁人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?
这番假设根本毫无意义。
虞小满是在听到动静时候醒。
木轮转动碾压地面声音,剑鞘触碰墙面轻响,即便饥困交加,鲛人感官依旧敏锐,他腾地站起来,警惕道:“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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