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她从发着愣虞桃手里抽过檀木梳,上前两步塞到陆戟手里:“虽说咱们那儿只是个村,那成亲规矩比上京城这边怕是也少不到哪儿去。昨个儿忙没顾上,听说新姑爷还没给咱们小姐梳头呢?”
说着冲虞桃使个眼色,虞桃立刻点头如捣蒜,嬷嬷满意扭身过来:“旁省也就罢,这新婚次日新郎为新娘梳头可是老祖宗传下来规矩,若是不亲眼见,老仆真不晓得该怎回去向里长交代。”
姜还是老辣,嬷嬷这番话说得圆融妥帖,既道出对被怠慢不满,又给陆府找台阶下,顺带为新娘子在夫家立威风,可谓举三得,虞桃听都想鼓掌。
虞小满却更局促。
陆戟抿着唇,眉宇微蹙,看上去心情不佳,显然对这门婚事也多有抵触。听说将士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,万把他惹怒,他气之下拔剑砍人……
虽然不太懂其中奥妙,虞小满也跟着瞎着急。
送亲嬷嬷圆满完成任务,收拾行李打道回府,走前又絮絮叨叨叮嘱虞小满,说无非好好表现、别给虞家村丢脸、回头有你好处拿那些话。
嬷嬷上年纪,懂比虞桃多,虞小满刚要问她有关分房睡事,外头有人叩门。
“时间差不多,还请少奶奶麻利些。”
是昨天来屋里帮忙名叫云萝丫鬟,语气听着算不上恭敬,甚至有些不耐烦,成功把嬷嬷昨天据理力争最后还是走偏门窝囊气给勾上来。
都说春宵刻值千金,虞小满醒来后非但没收获金子,还冻得手脚发僵,转个身险些滚到床下去。
他寻思着洞房花烛夜也没什快活,起身后把感想说给虞桃听,虞桃反应夸张,撮着他头发簪子下去,虞小满天灵盖都被凿疼。
“昨晚就你个人?大少爷没在?”
“他来过,拿东西。”
“就拿东西?”
心吊在嗓子眼,虞小满瞪圆眼睛紧盯四轮车上挂着剑,听见木轱辘声惊得差点跳起来。
再回神时,陆戟已经绕至他身后,手托起他垂于脑后发,另手执梳,木齿插入青丝,缓缓向下滑。
见新姑爷还算明事理,嬷嬷心满意足地说起吉祥
昨天陆戟没在屋里留宿事嬷嬷也听说,她清清嗓子,摆足姿态朝门口道:“烦请新姑爷先进来,咱们这儿还有个习俗要您搭把手呢。”
虞小满下意识屏住呼吸,扭头往门口方向看。他以为陆戟会拒绝,或像昨晚那样转身离去,没想不多时,木门嘎吱声被从外面推开,坐在四轮车上陆戟被云萝推进来。
今日他换身衣裳,不过依旧简单素净,虞小满曾在街上见到过时下贵族公卿喜爱发冠、抹额之类装饰,陆戟身上概没有,只简单地束发,几缕乌发垂落耳边,为他锋利冷峻面容平添几分柔和。
他冷冷开口:“何事?”
嬷嬷既然敢把他叫进来,必定留有后招。
虞小满想想:“还挑盖头,喝酒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就走。”
“完完。”虞桃愁得直拍脑门,“新婚头天就分房睡,以后可怎办哟。”
虞小满问为什不能分房睡,虞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:“就影响感情呗,爹回家晚娘都着急,更别说外宿……夫妻哪有分开睡道理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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