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，他将自己关在书房，门窗紧闭，似想留住最后
缕属于那人
清香。
除
健全双腿、装满整个蛋络子珍珠，虞小满还留封书信于他，里头全是关于冯曼莹母家结党营私罪证，比陆戟费尽心力搜集到还要细致全面。
那纸休书，是某天晚上他伏于案前不慎踢到，红纸被揉作团，打开看，上头原本字被涂抹个干净，只余“休书”二字隐约可辨。
而将皱巴巴、糊满干涸泪痕纸抹平，展开到尽头，取代那格式规范行文冷硬词句，是行歪歪斜斜、谈不上美观字。
——守你程，不枉此生。
他累得根手指都动不，仍拼命睁开眼，望向榻上沉睡着陆戟。
第眼怦然心动是他。
最后眼缠绵悱恻依然留给他。
立冬这天，残花带露摇，红叶随风飘。
陆戟自梦中惊醒，拂去满额冷汗，唯余室凄凉。
小满闭上双眼，原想强迫自己回忆陆戟待他不好那些瞬间。可不知怎，眼前掠过尽是雨天罩于头顶柄纸伞，为救他拔出鞘把利剑，教他写下二人名字手，将他护在怀中坚实臂膀，声声温柔缱绻“夫人”，还有冷峻面容上为他绽开笑颜。
这些……都不属于他。
全部都不再属于他。
股要将人整个撕裂疼痛自体内炸开，似打断筋骨，再与肉体道揉烂，和着淋漓鲜血，痛得虞小满呼吸停滞，心跳都不复存在般，蜷着身体卧在地上，像只被摧心剖肝、无生意兽。
铜壶更漏残，红妆春梦阑。
安排好马车未在日出时接到人，说要同往虞桃也没能跟去，阖府上下喧闹天，也未找到凭空蒸发人。
倒也不是点线索都未留下，陆家大少爷残废多年双腿忽然好转，日之内竟弃四轮车站立行走事，为那位替嫁夫人失踪添些传奇般神秘感。
流言甚嚣尘上，有说这位夫人是陆府请来隐世名医，为不走漏风声才扮作新娘入府，为陆大少爷治病。
还有说这位夫人必是修炼成精妖，因心悦陆家大少爷，甘心化出人形陪伴身侧，后来许是被识破，慌忙逃窜时不慎掉落法宝，叫陆大少爷捡去，碰巧将腿治好。
然这些无稽之谈统统没入陆戟耳。
成串眼泪沿面颊流下，落在地面复又弹起，时叮咚乱响，如珠落玉盘。
勉力睁开眼，看见自胸口析出元丹飘在半空，散发着莹润微光，而它四周落地剔透珍珠，好似众星拱月，捧起万珠之王。
鲛人仅有颗元丹，且生只有次泣泪成珠机会。
先前虞小满想不透这二者联系，现下却全明白——所谓“诚则泣泪成珠”，“诚”亦可作“成”，这珠终归只能在心如死灰绝望后，与象征生命元丹起脱离身体。
虞小满咧着嘴又哭又笑，发出微弱声响很快被窗外风声遮掩得干二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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