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是蒋蓉打来,以为有时濛消息,刚接通傅宣燎就问:“是时濛回去吗?”
蒋蓉在电话那头愣下,叹气道:“没有,他没回来。”
傅宣燎还没从天翻地覆震撼和方才梦境中抽离,他沉默地克制着,将车停在个商业广场旁,耷拉肩膀,抬手狠狠搓几下脸。
抬起头时,看见眼前景象,傅宣燎心霎时软下去。
就在几个月前,傅宣燎在这里接过时濛排队为他买糖炒栗子,两人合撑把伞,站在无数成双成对情侣中间也毫不违和。
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睡着,只看见眼前不断变换画面,还听见耳畔细碎嘈杂声音,
他先是看见八岁时濛躲在桌子下面,将瘦弱身体抱成团,待他走近,桌下人仰起头,他才发现那人有着双圆眼,笑起来模样人畜无害,这张脸分明是时沐。
他又看见自己走在学校操场上,身边人边踢着足球向前走边与他闲聊,本该是关于时沐画面,可扭头对上视线,竟发现那是属于时濛双微微上挑眼眸。
时濛告诉他自己梦想是成为名画家,问他要不要当他御用摄影师。
时濛还总是悄悄跟着他,将他绑在圣诞树顶端礼物摘下,看见里面手表,在初雪夜里笑得唇角微弯。
杂都是有关时濛事,他身世,他命运,他偏执,他受过伤,还有……当年与他交集。
如今仔细回想,傅宣燎才发现当年收到那几张简笔画都没有落款。而按照时沐作画习惯,哪怕仅仅是随手张速写,他都会在纸张右下角留下个“沐”字。
而张昊对时家知之甚少,大约只知道时家有两个少爷,并按自己猜测将脸与名字对上号,也因此再将两人搞混。可图像记忆远比道听途说可信度高,既然面容做不得假,他口中去到自己所在教室,往桌肚里塞东西人,便是只能是时濛。
弄明白这点傅宣燎不由得陷入更深疑惑。
当年时濛,明明与几乎没有交集,为什要送画给?
他们去游乐场,起吃冰淇淋,坐过山车……直到现在,傅宣燎才真正明白,那些并不是冰冷占有欲,而是因为喜欢,想创造属于他们回忆。
他们还在雪后初晴天气去郊外度假,时濛撑着伞站在喷泉中央,仰头看天,笑容干净得像颗不知人间疾苦蘑菇。
错乱时空中,连高中那会儿陪他去游乐园都变成时濛。
时濛不会放他鸽子,他们起吃冰淇淋,起坐过山车,在最高点大声喊对方名字。
他还抓住偷偷跑到他教室看他午睡时濛,细细腕子被他攥在手里,总是冷着脸时濛罕见地双颊绯红,被问到为什在这里,别开目光讷讷不语。
……
被电话铃声惊醒是凌晨两点半。
画上在操场跑步,还有趴在桌上睡觉……都是时濛亲眼所见吗?
那八年前圣诞节也是时濛吗?为什当产生怀疑,向他确认时候,他却矢口否认?
是不是还有别事,直以来……都弄错?
在受到频繁刺激造成虚假清醒之后,伴随着头疼袭来便是极度困倦。
连续几晚没睡,车里暖和,傅宣燎趴在方向盘上,不自觉闭会儿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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