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江雪之前说时濛“总是把所有事情憋在心里”,傅宣燎张开嘴巴半天,只问句:“他……不委屈吗?”
被误会这多年,被他百般践踏羞辱,连解释机会都得不到,为什不趁机报复回来,打他骂他,或者干脆把他丢到海里去?
时濛越是不搭理不回应,灭顶般负罪感就越是让傅宣燎喘不过气。
“委屈?”江雪却笑,“他哪懂什委屈。”
“被冤枉偷画……怎会不委屈?”
“唉,都是家人,这孩子怎能这对待自己哥哥?”
离开医院前,傅宣燎又往时濛病房走趟。
仍旧见不到人,他退而求其次:“能帮带句话吗?”
江雪抱着双臂挡在门口,犹豫片刻,问:“什话?”
“那幅画……就是那幅《焰》,已经知道是时濛画。”
本着不把事情闹大原则,时怀亦能瞒则瞒,回答得含含糊糊。
“沐沐是五年前得病之后知道。因为杨幼兰,也就是他生母,跑来医院要做骨髓配型,让她别闹,她非说自己能救沐沐……后来再问,她才承认自己才是沐沐妈妈。”
“也是在那个时候,才知道两个孩子被调换。后面事你也听说,两个都是孩子,也不想让沐沐在地底下不得安生,就选择息事宁人。”
傅宣燎想想:“选择隐瞒是您个人决定,还是时沐也要求你这做?”
时怀亦显得有些为难:“固然是这想,原因也同你说过。不过沐沐也不希望这件事大白于天下,那会儿他都快不行,实在不忍心拒绝,就答应他尽量不让人知道。”
“可是所谓冤枉,首先得有人相信他无辜,相信他是被诬陷。”江雪说,“你信他吗?”
“……”傅宣燎说不出话。
那多年,他确实没有相信过时濛哪怕次。
实则时濛当年反应全部都在情理之中——画被时沐信口雌黄说成是被偷去,时濛第反应便是愤怒,着急把画抢回来
江雪先是愣,而后嗤笑:“你才知道啊?不过听说那画已经没,怎,还想问濛濛讨幅?”
“不,不是。”傅宣燎说,“想向他说,对不起。”
到底是骄傲惯人,被拉到鬼门关前走遭,非但不追究,还几度上门,低声下气地道歉,连江雪态度都有些松动,毕竟关于偷画事,他之前也被蒙在鼓里。
然而江雪回头往屋里看眼,回过头来又恢复冷漠:“这话你该当面对他说。而且,现在说这个还有什用?”
傅宣燎不知道她说“没用”指是这句道歉来得太晚,还是旁意思。
傅宣燎抿唇。这个结果在他推测之中,但还是让他感到心凉。
“至于抢画……”时怀亦犹豫地问,“是那幅叫《焰》吗?那不是沐沐画吗?”
“不是。”傅宣燎说,“那幅画是时濛,早在中学时期就画。”
时怀亦平时极少管孩子们画画方面事,看样子确不知情,也不认为这很重要。
他只愣下,然后叹气道:“那多半是因为听说要把股份转让给濛濛……也很难办啊,手心手背都是肉,无论如何也该给濛濛点家产傍身,沐沐大概是觉得偏心,又想着自己时日无多,所以气之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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