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着凉啦?快找个暖和地方待着,让司机去接你。”罗秋绫担心道。
“不用,自己打车回去。”叶钦吸吸鼻子,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异,“爸呢,回家吗?”
“没呢,你爸说今天有应酬,不回来吃。”
叶钦下意识回头瞥程非池眼,后者正在往轮胎上抹胶水,专心致志,心无旁骛。
想到父亲说不定根本不是应酬,而是去看他流落在外小三和儿子,叶钦对着电话忿忿道:“让他应酬去吧,
然而他又爱干净,擦下就跑到水池边把抹布搓又搓,如此反复几次,修车老头看不下去,冲他道:“随便擦擦得,水费上个月又涨啦。”
通常每年到这种天气,叶钦不管是洗脸还是洗手都开始用温水。他怕冷得厉害,碰几下自来水,指尖都冻僵,听到老头话顿时不爽,没好气道:“多少钱,给你。”说着抬下巴指在补胎程非池,“他修车钱,起结。”
老头干完手头上活儿,叼着根烟,嘿嘿哈哈地笑,也不说多少钱。
叶钦被他笑得心烦,摸口袋掏出几张红票子拍桌上:“够不够?”
老头笑得更大声,冲程非池道:“小程你这朋友哪儿交,出手这阔气。”
边满足他求知欲:“看哪里漏气。”
水里开始冒小泡泡,程非池找准位置,用手掐着做个记号,接着便拿摩擦棒打磨。
叶钦又凑过去看,觉得这活儿也忒麻烦,挺好看双手弄得脏兮兮,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:“你还会修车啊?”
他用是“还”,仿佛默认程非池会很多技能。而且这话怎听都像在攀谈,叶钦却浑然不觉,眨巴着眼睛等程非池回答。
程非池看他眼,拿起块抹布扔过去:“擦车。”
直专注修车程非池出声道:“不是朋友。”
老头疑惑:“那是……?”
程非池貌似心情尚可,语调微微上扬:“路上捡。”
叶钦臊得脸颊发烫,搓着手上脏抹布,咬牙不说话。没有朋友、没有家人护着自己原来这不堪击,这让他既羞惭又莫名觉得委屈。
这委屈在接到妈妈电话时飙升到顶峰,听到罗秋绫在那头问他怎还没回来,叶钦张嘴就连打三个喷嚏,眼泪都挤出来,忙转过去背对程非池,哑着嗓子说:“在外面玩,等会儿就回去。”
叶钦嫌那抹布脏,手伸几次都不忍心拿。他想出个好办法,捻着抹布角,试探着跟程非池打商量:“擦车,你就别……别带去公安局,怎样?”
平时再怎牛、再怎天不怕地不怕,到底还是个没满18岁少年,派出所里头长什样子都不知道,想到要被关进去,说不定还会戴上手铐,叶钦就怵得不行。
不过这份恐怖似乎没比被程非池盯着看好到哪里去。
程非池有双琥珀色瞳孔,没有表情时候就从里头透出股凌冽冷气,叶钦被他看得发毛,刚想说“擦还不行吗”,程非池忽然把视线调转回轮胎上,道:“擦完再说。”
叶小少爷身懒骨头,在家油瓶倒都懒得伸手扶,自己车最多也就用时候拎出来拍拍灰,面对眼前车座椅上红黄蓝紫颜色,他蹲着抹两下就嫌脏,看着斑驳抹布恶心得想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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