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非池以为自己在笑,抬起头,窗户玻璃映照出他没有半分表情脸。
原来个人哪怕痛到极处,面上也可以不露分毫。
玻璃罐小巧,里面纸星星并不多。只剩下最后五个,程非池目光专注,手指动得飞快,心脏也在胸膛里有力跳动,翘首以盼这份微小希望。
却在拆倒数第三个时戛然而止。
拇指按住纸条慢慢抹开,拼凑出行字。程非池定定看几分钟,把每个字拆开揉碎再放到起,用尽全身力气确认这句话意思,然后把星星又叠回原样,放进玻璃罐里。
捧在手上端详时候,才发现瓶身沾黏腻血,糊得看不清里面东西。铁锈味在鼻腔蔓延,他用尚且干净手背把即将凝固血迹抹掉,那颗星星还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沉重呼吸间,遮住眼睛薄纱被吹散,视线骤然清明。
口,某瞬间他甚至以为心脏已经停止跳动。麻木得几乎要失去触觉手指摸到开关按下,眼前疏忽亮起,感受着吸入肺腑冰凉空气,和眼前那些熟悉又陌生家具陈设,他才知道自己没死,也没做梦。
现实远比这些残忍千倍,万倍。
卧室还是老样子,被子是他叠,和枕头起堆放在床头,冬至那天分别后就没人来过。
去年冬至,十二月二十二号,离十月二十九号整整相差二十三天,难怪连着两年这天,叶钦都不用回家跟父母过生日。
他那恋家,为离家近选附近学校,中午都要跑回家陪妈妈吃饭,生日这重要日子,凭什留给自己这个无亲无故人?
他懂,叶钦过往对他种种践踏侮辱,以及那些让他不得其法反复无常,并不是在耍小脾气,而是他真恨自己,恨到非得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解气。
从始至终,只有他个人将这份感情视若珍宝,当做上天给他暗淡贫瘠生活送来轮小太阳。
到头来,这不过是另个用谎言堆砌城堡,在他为这片光芒和温暖留恋沉溺时候,从天而降记重锤将这缥缈虚幻建筑物击个粉碎。
不过须臾,那些炽热阳光,跳动心脏,鲜活生命力……统统化作尘沙粉齑,风吹就离他远去。
叶钦说得对,他可不就是个傻子吗?
他从小娇生惯养,见过名贵礼物成百上千,凭什看得上自己送他戒指?
程非池茫然四顾,看着这间他们两人手布置起来屋子,觉得从前自己可能是疯,竟然觉得这里像个家。
目光迟钝地落在床头玻璃罐上,程非池走过去,将它拿起。房间里没开灯,罐子里星星闪着细微荧光,他打开瓶盖,把星星都倒在桌上,就着客厅透进来点灯光,个个地拆开。
右手包着厚重纱布,手掌弯曲不能,以致动作缓慢艰难,他索性将纱布拆扔在地上,专心致志地拆星星。越是往后拆,心里越是升腾起股难以言说期待,似乎如果找不到那张,他就可以假装今天什都没听到。
只需要这件证明,他就可以将今天发生切从脑海中抹去,连同那些刺骨灼心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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