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口句假设,哪里算得上承诺。易晖想起那个风雨交加台风夜,在黑暗中那段隐秘交心,当时心里有多柔软,现在就有多冷硬。
“可是,不是他。”易晖抬手掀开口罩,让整张面孔,bao露在空气中,迎着周晋珩锋利得能将人刺穿目光,木着脸,事不关己地质问道,“你好好看看,是谁?”
刚入圈那会儿,为磨练演技,周晋珩个人做过许多无实物表演练习。
面包车开已经开走很远,掀起尘嚣都尽数落定,他才忽而发觉刚才自己就是在做个无实物表演练习,从头到尾只有他个人情绪充沛,将怀揣希望到心如死灰这个过程表演得淋漓尽致。
他小傻子不让他靠近,他只能这做。
周晋珩舔下干裂嘴唇:“如果你能接受他,不讨厌他,就把当成他,好不好?把当成他,辈子也没关系。”
易晖从未想过“辈子”这个词会从周晋珩口中说出来。可这假设太荒谬,比周晋珩为点渺茫希望死死缠着他还要荒谬。
他不知道自己藏在口罩后面表情是什样子,有可能在笑,也有可能麻木不仁。他说:“你不是他。”
被易晖当成朋友哆啦哼哼不是被他亲手杀死,而是从未存在过。
:“这个就不用啦,戴看不清路。”
他本意是不想家人为他担心,谁知出门抬眼,就把某个人连同他脸上结痂后依旧狰狞伤口瞧个真切分明。
强忍住掉头躲回家里冲动,易晖目不斜视地绕过周晋珩,径直往路边停着面包车走去。
刚走两步,就被只手拽住。
“有话要说,给点时间。”周晋珩道,“五分钟就好。”
就算哆啦哼哼还在,也该知道他多痛恨欺骗,尤其是像这样用他最渴望东西诱惑他,又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残忍撕开真相。
上辈子他被那未曾品尝过甜香诱惑,心甘情愿地走进牢笼,匍匐在地被踩进泥里,直到生命尽头才知道这甜蜜牢笼根本不存在,切都是谎言堆砌幻象。
但凡稍微解他,就该知道他能忍受寂寞,能忍受疼痛,唯独不能忍受欺骗。
周晋珩脸色又灰败几分,好似被掐灭最后抹生机。
易晖说完便要走,周晋珩像走进死胡同人,把最后点希望寄托在曾经句承诺上,急道:“你说过会跟回家,你答应。”
易晖深吸口气,扭头示意江芒和江雪梅不要掺和,让他自己处理,随后把胳膊从周晋珩手中抽出来,转身面向他:“说吧。”
周晋珩手还维持着握住手腕时姿势,现下握到只有团空气。他捏紧另只手心里戒指,也转动身体,和易晖正面相对。
易晖注意到他还穿着前天衬衫,下摆松垮地塞半在裤腰里,引着人去看他不到两天就瘦圈身躯,加上面容憔悴唇色发白,像是生病。
他低低开口道:“用其他身份接近你,是错。”或许是因为病,他气势比平时削弱不少,那些咄咄逼人锋芒好像都收起来,“……实在没有办法。”
两天两夜,周晋珩又把这大半年经历重新回顾遍。不管从理智角度还是感性范畴,哪怕给他次重来机会,他还是会这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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