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子筠沉默片刻,在齐谨逸以为他睡着前秒,他轻轻浅浅地哼唱小段旋律。
小孩音准很好,齐谨逸思索片刻,从头唱出来:“寂寞也挥发着余香,原来情动正是这样,曾忘掉这种遐想,这超乎想象……”
凌子筠没说话,亦没喊停,仍没拿开盖在眼眶上
他看着身侧宽阔跑道,心里纷扰,脑中嗡鸣,烦躁感霎冲上头顶,竟蓦地往前跑,像在逃离什,又像在奔向什。
齐谨逸被他突然动作吓跳,下意识地跟着他步上跑道,可他跑得太快太烈,竟下子冲出去很远。
看小孩只是沿着跑道在跑,没做其他事,齐谨逸当他心情不好想发泄,便缓下脚步,站在原地等他。
凌子筠很快跑完圈回来,他太久不做运动,时失氧,气喘吁吁地往前倒,被齐谨逸稳稳接住。
“抓到你,”他笑着说,“——也接住你。”
稳,才话带责备:“出哪只脚都可以,不要中途改啊,会扭伤。”
他蹲下身去,卷起凌子筠裤腿,细细检查他脚踝。
凌子筠看着齐谨逸发旋,发觉这个人明明高他半头,却总是在他面前低头,替他解纽扣,在他身边堆沙堡,替他系帽衫,吻他指尖——
确认他没有扭伤,齐谨逸松口气,站起身来,听见他问:“……要是扭伤脚,你会不会背去校医室?”
不知道他为什这问,齐谨逸本以为他又在开玩笑,看表情又不像,不禁脸莫名:“当然。”
缺氧感觉让大脑昏沉,同时又意外地清醒。凌子筠抓着齐谨逸外套边缘,嗅见自己身上药味和他身上柠檬味,在昏沉和清醒地交界处想着——他被想逃离东西抓到,被想奔向东西接住-
齐谨逸坐在看台,座椅下有洗不掉锈迹,等着被翻新,小孩枕在他腿上平复着呼吸,手背盖在眼眶。
“你跑什?”齐谨逸轻轻抚他胸口,帮他顺气,“发酒疯?还是怕被校警抓,练习逃命?”
呼吸仍乱,凌子筠说话断断续续,像在读诗:“想到首歌片段,但是想不起歌词,也想不出来是什歌,以为跑下,可以理清思路。”
齐谨逸总能被他轻易地逗笑,闷闷笑两声,才说:“好学生就是聪明,锻炼身体又锻炼思维。”又说,“什片段,你唱下,帮你想。”
见小孩听见答复后垂头不语,不知在想什,他笑声小孩心思复杂,讲些自己身上发生校园趣事来逗他开心。
凌子筠倚着球架,听他讲述他校园生活,思绪渐渐被他带偏,想着十七岁齐谨逸,早起来球场练球,接过女生送来饮料,放课后翻墙出去看戏唱K,直至天光才躲过校警,回到课上补眠——竟觉得自己不曾参与,好可惜。
齐谨逸揉他头:“怎会可惜,你不也才十七?大把光阴。”
听他这说,凌子筠才惊觉自己把心中所想说出来,有些尴尬地抿抿嘴。他想说他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感到可惜,而是——而是什呢,他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夜深风凉总让人徒增忧思,有什东西由心底往上翻涌,摸不到也理不清,情绪压抑太久后果就是,等你想去抓住心中情绪时候,却连这份心情是什都分辨不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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