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如许看着他们父子二人亲密互动,心头微动,问萧莨:“将军将小郎君直带在军中,亲自照顾,不辛苦?”
“他很听话,并不会分太多心思,”萧莨说着提醒柳如许,“你旧友,不必称呼将军这般生疏,已取字,以后你以字相称吧。”
“好,”柳如许应下,轻唤他,“郁之。”
萧莨淡淡点头。
京城。
翌日清早,柳如许随虞医士来给萧莨换药,珩儿也在,他刚喝完奶,被嬷嬷抱来,正坐在萧莨脚边矮凳上玩他木制弯弓。
粉雕玉琢、身贵气奶娃娃看着与军营格格不入,柳如许见之有些愣神,眼睛直盯着他,半晌没移开目光。
小娃娃似有所觉,抬起头,乐呵呵地冲他笑。
柳如许打量着他,心下说不出是什滋味,这个孩子与萧莨长得不像,眉目间应该都是另个人影子,端是从这孩子样貌便看得出,那人长相定是极好。
其实他之前在军中就已听人提过,萧莨娶人是怀王府郎君,心底也有些猜测,结合昨晚他说那些话时萧莨反应,便能猜到当日那位说要帮他小郎君,究竟是何人。
情,可祝雁停呢?
祝雁停对他,可曾有过丝毫真心?
柳如许怔怔看着他,萧莨眼中有翻滚而过种种复杂情绪,痛苦、气怒、不堪,最后又尽数融入那双沉不见底黑瞳里,愈加讳莫如深,他只是这看着,便已明白,那些能叫萧莨伤神激烈情愫,不论好坏,其实通通都与自己无关。
几年不见,萧莨相貌变化不大,但或许是经历种种之后,早已在战场之上浸染出肃杀之气,眉宇上那道伤疤,更是叫他从前眉目间温厚消失殆尽,只余冷厉。
柳如许低头,心下片悲凉。
祝雁停乘车自王府出来,途径闹市,目光不经意地转向外头,落至街边货摊上,叫人停车。
他下车过去,驻足在货摊边,随意拿起样物件看看,这个摊子上卖都是些孩童玩小玩意儿,琳琅满目,但大多简陋得很,想必不值几个钱。
摊主瞧
不是命运弄人,只是从开始,他就成别人砧板上肉,任人宰割罢。
珩儿抬头望向他父亲:“糖、糖。”
“会儿用早膳,晚点再吃糖。”萧莨温声提醒他,对着儿子,他周身那挥之不去冷肃阴翳似都淡许多,眼中有少见温柔。
小娃娃自然听不懂,但看懂萧莨眼神中意思是不让他吃,歪歪脑袋,埋头在萧莨膝盖上蹭蹭,与他撒娇。
萧莨摸摸他后脑。
萧莨周身笼罩着阴郁之气似又多层,他未再多问,只沉声叮嘱柳如许:“你既来,便留在这军中吧,自能护你周全,戍北军中军医稀缺,日后只怕要烦劳你。”
“好,早已习惯。”柳如许点头应下,从前萧莨与他说话,多少都会带着些亲近之意,不像现在这般,客套疏离,终究是不样。
帐中再无其他人时,萧莨人枯坐在烛火下,打开那直随身带木匣,两枚样玉佩并排摆在起,只其中枚已四分五裂只能用金镶嵌起。
昏暗烛光映着他眼中晦涩难明情绪,有如血色绽开。
良久,他重重阖上盖子,用力拳砸在桌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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