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人将烧好
热水抬进来，倒入浴桶中，浸泡其中药草很快散发出浓郁药香。
待到下人退去屋外，祝雁停才除去身上衣衫，艰难地挪进浴桶里，长出
口气。
前两日虞医士又给他新开个方子，如今倒是不用做针灸，但得每日泡药浴，其实这身子骨好或不好，他自己并不在意，但也不敢再消极应付，怕惹得萧莨不快。
祝雁停靠着浴桶，轻闭起双眼，在热气蒸腾中，有些昏昏欲睡。
听到房门开阖声，也只以为是风吹动门响，并未在意。
他到底，比不上萧莨，无论是在哪方面，都比不上。
憋半天，珩儿还是没忍住问祝雁停：“你为什
不要
？”
“爹爹是大坏蛋，爹爹那个时候昏头，爹爹对不起珩儿。”祝雁停诚恳地与他道歉。
“噢。”
小孩拖长声音，晶亮眼睛瞬不瞬地望着祝雁停，祝雁停不解其意：“珩儿……”
雁停有些喜出望外，高兴过后又免不得担忧，“你不怕你父亲知道再说你？外头人怎放你进来？”
“是世子，说话他们都得听，”珩儿哼道，“父亲不会说，不要你，只是来要回小石头。”
听到那句“不要你”，祝雁停先是愣，撑着拐杖艰难走上前去，珩儿下意识地往后退步，但没有走，祝雁停在他面前席地坐下，隔着门槛与他平视：“珩儿，……不要是什意思？”
“就是不要，反正你也不要，你不喜欢。”小孩气红眼。
“喜欢你啊，爹爹最喜欢珩儿，爹爹怎可能不喜欢你……”祝雁停有些慌，努力与他解释。
萧莨在屏风之外椅子里坐下，双瞳微缩，盯着昏暗烛火中映在屏风上那道模糊影子，未有出声。
窗户陡然被风吹开，发出唰唰声响，祝雁停正欲喊人，萧莨已经起身，走过去顺手推，将窗户重新阖上。
祝雁停大概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，哑声道：“你出去吧，不用在这守着，有事会再叫你。”
萧莨没理他，又坐回椅子里。
等半日，没有听到脚步声和推门声，祝雁停皱
“真？”
“真，真是真！”
珩儿不再问，抬起手，掌心在他额头上用力按下：“你是大坏蛋，也是大笨蛋，才不要原谅你，原谅你父亲会伤心，不要父亲伤心，走，你不许哭。”
直到小孩捏着石头跑远，祝雁停才愣愣抬手，在他按过地方轻轻摸摸，无声笑。
入夜。
“父亲说，你点不喜欢，你是大坏人，不要你，你把小石头还！”
祝雁停怔怔，心下酸涩，沉默阵，将那小石头递到孩子手掌中，低声喃喃：“珩儿，爹爹没有不喜欢你，你是爹爹生，爹爹怎可能不喜欢你，爹爹以前做错，以后会加倍对珩儿好。”
小孩将信将疑，不想理他，但还是没走，离得近，祝雁停才好细细打量他，他孩子似乎比前些日子要黑瘦些，大概是日日念书练武太辛苦。
眨眼，他珩儿，如今都是王世子。
从前他门心思想要为他孩子挣得个王位，如今却是萧莨做到，不只是王位，日后这个孩子或许还能与他父亲样，走向更高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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