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片刻,祝雁停艰难地走至萧莨身前,跪蹲下去,小心翼翼地将那已被踩碎笔筒拾起。
裂得太厉害,已经没法再修复。
萧莨不出声地望着他,祝雁停微微低着头,皙白修长脖子在烛火中似是晕染上层暧昧暖光,沾湿发尾落下水珠沿着脖颈往下淌,隐约还有水汽萦绕。
萧莨伸出手,扯住祝雁停后颈头发,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,祝雁停眼尾发红,眼中隐有水光,动不动地抬起眼。
他身上衣裳没有系腰带,被萧莨过大动作牵扯
是那个竹雕笔筒,当年他亲手做,送给祝雁停生辰礼。
怒气蓦地在萧莨心口翻涌而起。
次又次,从前就是这样,祝雁停总有层出不穷花样,看似桩桩件件事情都藏着情谊,实则他从未给过自己真心,从开始就是欺骗和利用,旦发现自己不肯帮他,便将自己狠狠推开,到今时今日,他只能在自己手下苟且偷生,便又开始故技重施。
当年他做这个东西时有多诚心,如今看到它便觉得有多扎眼。
祝雁停句话都辩驳不,听到破裂声响,他挣扎着撑起身,从浴桶中出来,拉下搭在屏风上衣裳披上,拄着拐杖走出屏风。
皱眉,隐约觉得不对劲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依旧未有回应,祝雁停心下沉,慌忙就要站起来,动作过大牵扯到脚上伤处,又跌坐回去,水花却唰地全溅出去。
“表哥?”祝雁停声音有些抖。
烛台上火颤颤,衬着屏风上影子愈加朦胧,萧莨终于出声,嗓音沉冷:“你今日又耍什手段,将珩儿引来这里?”
听到萧莨声音,祝雁停反而踏实些,闭闭眼:“什都没做,珩儿是跟着只野猫过来,只跟他说几句话,他就走,真。”
那个竹雕笔筒已经在萧莨脚下四分五裂,祝雁停怔怔看着,愣在原地。
从前萧莨亲手给他做东西,那个荷莲状笔洗已经找不到,大概早就在匪军打进来抄家之时打碎,这个雁落竹涧竹雕笔筒,是萧莨送给他生辰礼,他直随身藏着,才留到今日,如今却也没。
萧莨抬眼望向他,浓黑双眼中泼洒着汹涌翻滚怒意,胸膛也在微微起伏。
祝雁停觉得自己快被他这样眼神烫伤,不敢再看,狼狈道:“……你为何来这里?就为找兴师问罪?”
他衣裳没穿齐整,只随意披件外衫在身上,因为天凉而有些微瑟缩,萧莨眸色更黯:“这国公府里,哪寸地方,想去便去,需要与谁交代?”
“你觉得会信你?”
祝雁停不知当怎解释,如今哪怕他什都不做,萧莨也觉得他是在耍心思耍手段,完全不信他话,可这切都是他自己种下果,只能他自己吞。
“……你别骂珩儿,有火冲着发便是,珩儿他还小,他不懂这些,他很亲你,你别伤他心。”
萧莨抬手,将手边案上东西挥下地:“你有什脸说这种话?珩儿还小不懂事,所以便能由着你哄骗?你这算什?你难不成还觉得自己是个心疼儿子慈父?你配?”
掉落地上东西滚几圈,停在萧莨脚边,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,眼瞳狠狠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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