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开始黄义达没明白,几秒之后明白,眼睛慢慢瞪大。
陶晓东冲他点点头,看着他,低声道:“所以让你早做准备是真,该打算你得早打算。”
黄义达过好久才皱着眉憋出声骂。
“这事只跟你说,”陶晓东胳膊肘搭在腿上,两手搓搓脸,“跟你当兄弟没当够,这摊子事儿也没管够,做这个永远不累,这就是爱干事儿,爱半辈子。”
陶晓东拿开手,眼里是比刚才更深更沉重无力,声音也压得更低:“……但是没办法,哥。”
“还行。”陶晓东抬手要摸,想起来汤索言不让他摸,又把手放下。
大黄也不跟他聊,不瞅他。过会儿说:“你嫂子说你有日子没去家里吃饭,让你去呢。”
陶晓东“啊”声,刚要说话,大黄接着说:“说不用,人琢磨着跟散筵席呢,以后八成都不再来。”
说完又呼呼溜溜喝口茶。
陶晓东眨眨眼,终于还是笑,低声骂句“操”。
陶晓东现在是个低压人物,周边气压低,人跟他身边恨不得都绕着走,在店里没人和他说话。
这个低压方面是他自己造成,他天天那沉默,嘴疼也不说话,到店里就拼命干活或者填图库。另方面也是受冷落,大黄不搭理他,看这俩人就是闹嫌隙,老板闹矛盾底下人也不敢瞎说话,不敢惹。
从前这俩绑块儿亲哥俩样,天天在店里嘻嘻哈哈,大黄整天“晓东晓东”个没完,陶晓东啥事不管,谁找他就是“去问大黄”。现在大黄也不“晓东”,几乎不跟他说话,跟看不见似。
汤索言给他下命令,不让那用眼睛,天最多不超过五个小时,还得是间歇。陶晓东不能再直低头赶图,不干活时候不知道能做点什。
图不能做,话也不愿意说。
大黄眼睛刷下就红,迅速转开眼,又骂句,之后说:“都你妈什事儿。”
陶晓东不想跟任何人说,他本意是在眼睛彻底看不见之前把事儿都做完,然后就撤。他终究会变成瞎子,这事儿他没想让任何人知道。个纹身师眼睛看不见,听着都像个笑话。别人是惋惜也好,可怜也好,这些都不需要,陶晓东不会给别人叹这口气机会。
在这个行当里他永远是最骄傲。
最开始做纹身是觉得能挣钱。
做这多年,是真喜欢,这是他热爱事业,很难放下。花心血花时间,投身在这行里,如果不是真爱做不到今天
“你还操?”大黄挑起浓眉,“你凭啥操?”
大黄这次真生气,冷着他好多天。陶晓东现在也没什说,跟他生气他也不冤。
店里人都在嗡嗡地干着活,休息区这边没有人。
陶晓东叫声“哥”。
黄义达看向他,陶晓东眼神渐渐浮上来层无奈,抬手指下自己眼睛。
最后只能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,没睡着,但也动不动。
大黄端着他大杯,溜溜达达楼上楼下转圈,慢悠悠转过来,坐他对面沙发上,喝口茶。开水滚茶,呼着喝口之后还得长长地缓口热气。
“入定?”
陶晓东睁开眼,看见他,坐直点。
“嘴还疼啊?”大黄撩起眼皮扫他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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