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。”陶晓东看看他,又继续换灯,说,“你说声去关也行。”
汤索言也没拦着他不让弄,只是边仰着头撕电线上原本缠黑胶带,边问他:“药吃过没有?”
陶晓东答吃过。
汤索言“嗯”声,俩人各换各灯泡。
这病哪有什药,补维生素A,补DHA,补叶黄素,补来补去也就是图个安慰。陶淮南也吃药,吃这多年也没见有什用。
但汤索言让他吃陶晓东还是没二话就吃,让他按摩他也好好学着按摩,找熟人给他约下个月开始针灸,陶晓东也会按时去。
早上起上班,晚上起下班。汤索言说话带着半分笑,还能跟他开开玩笑,切如常。陶晓东在他身边每天都会比上天更平和点。
但汤医生也太有原则,你知道他好,他也笑着跟你说话,可你也清楚地知道他还生着气。他能搂着陶晓东拍拍轻声安慰,但他不亲,也不回来睡。
两人很亲密,却也不够亲密。
周六上午。
陶晓东站在镜子前看嘴角痂,汤索言进来拿东西,问他:“疼?”
程度。
可瞎子做不这个,他再牛逼也不能闭着眼画图。
他能做就是尽可能多地留下图,不管是他做完,还是没机会做。到那天他会把图库散出去,谁要谁拿走,从此在这个圈子里彻底退出去。
但是大黄他瞒不住,以后真撤也不会跟他断联系,他早晚能知道。
大黄那天自己消化半天,后来长长地吐口气,探身凑近些,跟陶晓东说:“没办法事儿那就听天由命吧。东大领域在手里倒不,你做不图它也倒不。以后把散不散话咽回去,太丧。”
汤索言让他干什他都点头点得很痛快。
陶晓东比谁都希望这些有用,他就像在崖边傍上棵树,希望自己能轻点、再轻点。人轻点树才能压力小点,陶晓东很怕有天汤索言让他压得太累透不过气。
阳台开着窗,陶晓东后背正对着阳台开着窗户。汤索言换完个下来,去关窗。
他从旁边走过时候,陶晓东低头问:“怎?”
汤索言失笑:“这紧张干什,关个窗户。”
“还好,就看看。”陶晓东看着镜子说。
“不总想着他,别琢磨。”汤索言说。
陶晓东“嗯”声,跟着他起出去。
“去把药吃。”汤索言搬椅子,去换门口玄关那处个小筒灯,灯泡时间长有点变暗。昨天买二十个灯泡,家里都要换遍。
陶晓东也搬椅子,沉默着从客厅另外头开始弄。
陶晓东牵牵嘴角,没再多说别不中听。谁心情都不好,没必要现在说太多。
陶晓东以前有个朋友,比他大点,也是个大神级人物。那时候陶晓东经常跟他搞合作,老熟人。意气风发人,几年前某天突然偏瘫,话都说不利索。现在勉强能走路,做图是不可能。
因为这事圈里很长段时间,他们那些老朋友聚起,酒桌上总得有长长十几分钟时间用来惋惜,谁都得说声“可惜”,说声“命运弄人”。
那些叹息声和眼神,陶晓东绝对不会让它们有天安在自己身上,他不能以这种方式退场。
他和汤索言也暂时恢复到原本相处模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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