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说不清是见面残忍,还是这样更残忍。
身上所有仪器和针管都摘掉时候,宫琪还是哭。没有嚎啕痛哭,就是蹲在司涂床前无声地落泪。秦放没时间哭,要忙事太多。人在真正面对死亡时候,总要有人清醒。
尽管这像场梦,但需要有人继续扛着把梦做完。
宫琪也没有哭太久,她眼睛肿得厉害,但也清醒地做着她该做事。
该带她都带,衣服司涂也在清醒时候提前换好,身上早就不是医院病号服。他说过不穿西装,就平平常常套衣服就可以。宫琪东西带得全,他们平静地处理切,这个病房安宁得像是什都没有发生。
在他再次闭眼之前,秦放问宫琪:“有笔吗?”
宫琪在包里拿只笔给秦放。
秦放迅速在自己掌心画个什,然后过去握住司涂手。司涂被他紧紧握着手,两人手心贴着手心。司涂手冰凉,秦放手滚烫。
司涂看看他们手,喘着气笑道:“你别是要……跟表白,那只能拒绝。就别怪无情,力不……从心。”
秦放也笑笑,连宫琪都笑。
司涂咳嗽声音很闷,咳完神情还是从容。
秦放坐在他床边,和他轻轻地说话,问他:“再等等?”
司涂还是摆手,笑着开玩笑:“好不容易……找时机。”
秦放也笑,说:“你是真不怕他们恨你。”
司涂先是平静地呼吸几次,之后说:“……他们必然恨。”
会儿。
宫琪凑过去跟他说话,问他哪儿难受,要不要吃东西。
司涂看见秦放,很轻地挑挑眉,随后对他笑下。
秦放站在床尾,也对他笑,隔着被子拍拍他腿。
司涂指指脸上呼吸机,示意拿掉。宫琪有点犹豫,司涂摸过去想自己摘,宫琪于是伸手拿掉。
司涂向来都是很体面,他这人像是不会发脾气,永远都是温和从容。
秦放攥着他手,紧紧握过之后再分开,司涂掌心就印个秦放手心里形状。秦放对他说:“给你颗星星,顺着它走。前路有光,别怕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司涂还是笑,闭着眼握握手。
宫琪站在司涂床边,摸摸他脸,把呼吸机又给他戴上。秦放用眼神询问她还有没有话说,宫琪轻轻摇摇头。
他们说话时候始终都在笑,没人在伤感地道别。
司涂最终还是没等任何人,他没再睁过眼。他谁也没再见。
秦放没说话,司涂说:“们都不喜欢道别。”
他说话太费力,所以他尽量把句子缩短,句句慢慢地说。
“像这样,等他们回来……走就是走。恨也就恨,他们谁都恨,不差个。”他说完笑下。
护士来给他做雾化,司涂摆摆手拒绝。
司涂没醒太久,很快就又睡。
司涂喘得很重,他尽量控制自己呼吸长些。他看着宫琪,眼里带着淡淡笑意,跟她说:“不听话……”
他说话很轻,有点吃力。
宫琪和他说:“对不起……就是慌。”
司涂依然温柔,只是摆摆手,对她说:“别慌,大姑娘。”
宫琪眼睛有点红,抬起手冲他晃晃自己手腕上红绳。秦放看到司涂手上也有条。司涂看着宫琪笑,他总是在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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