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对她安昌土音很不适应,反正横竖是骂人话,也没必要听下去。想将那臭婆娘撵出去,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,压根坐不起来;想要跟那女人拌嘴,又几乎听不懂她在说什,只好闷闷斜着眼,让老头对付她。
但沈贺显然不是这泼妇对手,涨红脸也说不出话来。被骂得狠,才憋出句道:“还不让人在自个屋里走道?”
“啥西?自个屋里头?”泼妇激动唾沫横飞道:“这是侬家?昨夜头还是家阁楼好不好?”后面又是阵语速极快谩骂,沈默是句也没听明白。
沈贺却听得明明白白,这让他表情十分难看。几次想要趁她换气时反驳,却不曾想到,她肺活量极为惊人,竟直保持着喋喋不休状态,没有丝毫停顿。
沈贺无奈,只好闷不作声,沉着脸随她骂去。
“您不必勉强自己,等孩儿身体好些,自有计较,咱们无需为生计发愁。”说着龇牙笑笑道:“说不定下次就能高中呢。”
沈贺仿佛从不认识般,上下打量着沈默,宠溺揉揉他脑袋,开心笑道:“天可怜见,潮生这次因祸得福,长大懂事。”
沈默微微侧头,躲开沈贺手,舔下干裂嘴唇道:“奋斗半辈子事情,放弃岂不可惜?”
沈贺又是吃惊,这倒不怪他爱吃惊。个以前还木讷难言少年,突然说出这样深沉话来,搁你身上你也吃。但沈相公毕竟是秀才出身,很快便联系到‘否极泰来’这样玄学观点上,起身在屋里走几圈,兴奋搓手道:“看来祖宗有灵,让儿灵窍早开,果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啊!”
沈默虽然不敢苟同,但对无需自辩解很是满意,便紧抿着嘴,笑而不言。
那泼妇足足骂刻多钟,直到汉子喊她回家吃饭,这才意犹未尽啐口浓痰道:“天不死出去,就骂侬天!”说完便摇着肥硕屁股,吃力下楼去。
望着她蹒跚离去背影,沈贺生半天闷气。突然听到肚子咕咕直叫,便愤愤道:“野蛮粗鲁,简直是不可救药!”这才冲淡心中郁闷,朝沈默勉强笑笑道:“潮生,饿坏吧?”
沈默摇摇头,轻声道:“那婆娘为何发飙?看是故意找茬。”
“找茬?确实是。”沈贺苦笑道:“这间阁楼原是她库房,现在被咱爷俩占,她当然不高兴。”
“们住是她家?”沈默难以置信道,在他印象中,老头是个死要面子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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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贺又在屋里脚步沉重转几圈,突然定住身形,十分严肃地望着沈默,仿佛做出最重大决断,沉声道:“潮生,为父决定,就此不再读书。”
沈默翻翻白眼,心道:‘感情白说。’便要开口劝道,却被沈贺挥手阻止道:“你好生将养身体,万事都不要操心,切有爹爹呢。”
沈默隐约猜到他决定,面露不忍道:“您……”话说到般,却又被重重敲门声打断。
爷俩回头望时,那门已经被推开,个怒气冲冲婆娘出现在两人眼前。只见她穿身花花绿绿、皱皱巴巴长裙,身材肥短、面目可憎。伸着根萝卜似指头,指着他俩便开骂:“侬个促老头和个小娘生,大清早上就在个堂里走来走去,着急起去报头胎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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